她话未说完,凉薄的唇边便骤然被堵住,他用了极大的力气,想要给她一抹温暖、一点活气,一丝活下去的希望,“早说过,你就是我的命,你若死了,我也活不下去!”

说至此,他语调亦有些哽咽,深吸一口气,用额头抵着她的前额,一字一句道:“小柒,你听我说,这些日子我已查到,当年戚将军通敌叛国极有可能是遭人诬陷的,而我父王亦是受人胁迫,并非出于本心!”

他说着,见苏柒依旧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他用力搂住她的肩膀,在她耳畔急迫道:“小柒,你听见了吗?你爹是被冤枉的!如今你是戚家仅存的血脉,难道不想与我一起,替戚家平反昭雪?!”

说罢,见苏柒如死灰般的眼眸中,终有了一点神采,有些茫然地望他道:“真的?我爹是被冤枉的?”

“定然是的!”慕云松笃定道,“但我们需要收集更多的证据,才能说服世人相信戚将军的清白!”他很清楚,如今苏柒正处在绝望的边缘,必须给予她希望,她才有求生的勇气。

果然,苏柒发青的唇边现出一丝笑意,喃喃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苏先生没骗我,他说我爹那般一门心思为国为民的人,怎么可能叛国。”

“所以,你要再给我些时间,让我去查当年的事。在水落石出之前,”他用不容质疑的语气对她道,“小柒,你得活着!”

“我得活着,我得替戚家平反昭雪……”苏柒点了点头,顺从地将犀水丹吞了下去,顿觉一股热流从腹中涌出,绵延经脉四肢,让她周身都多了几分暖意,连头脑都清明了几分,忽然意识到一件极其重要之事,“王爷你怎么能在这里?不要命了么?!”

慕云松眼见她活转过来,悬着的一颗心终放下几分,握住她推他的手道:“你才是我的命,若你有个三长两短,我才真是没命了!”

他方说完,忽闻不远处传来一声刻意的咳嗽声,自知他不能在此处待太久。大内侍卫很快就会寻来。

他垂眸望着怀里的人儿,无限愧疚地轻吻她额头,“对不起,我这次还不能救你出去,还要让你在这里生受些日子,我……”

“我明白。”苏柒艰难抬起手臂,环上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轻语,“你好好的,放心去做你的事,不必担心我。”

她这份懂事的坦然,反倒让他更加愧疚,“小柒,你随我经历过沙场,早已明白在生死关头,没有什么比命更重要!我希望你在宫中凡事隐忍,以保命为先!夏家兄弟会竭尽所能看顾你,你师父也在千方百计地救你。”

听他提起苏先生,苏柒蓦然想起件事,握住他的手急切道:“当年你父王之死,也许并不是苏先生之过!”

“当真?!”

听夏贵嫔急匆匆来报,说苏柒不见了,皇帝慕云泽竟不知是紧张还是欣喜,不顾形象地一把抓住夏贵嫔的肩膀问道:“何时的事?!”

夏贵嫔被皇帝这古怪的反应吓坏了,颤声道:“从下人发现到现在,大约两炷香的功夫……”

“怎么不早来报?!”慕云泽吼道,一把将夏贵嫔甩在地上,烦躁地来回徘徊了两圈,又向委顿在地瑟瑟发抖的夏贵嫔问道,“那么大个人,从你院子里被劫走,就没有一个侍卫下人看见?”

夏贵嫔快要吓哭了,赶忙跪伏在地,战战兢兢道:“回皇上,确没人看见半个人影,但我院里的孙嬷嬷莫名死在苏才人屋里,只剩下一张人皮,可怖至极,下人皆说,劫走苏才人的,是鬼……”

“一派胡言”慕云泽骂道,随手抄起个茶盏摔在地上。他心知带走苏柒的是谁,但他恨的是,那人竟能有本事在他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人带走,这满皇宫的金吾卫、锦衣卫,统统是摆设不成!

一直侍立在侧的太监安德上前劝道:“宫闱守卫森严,想带着一个累赘翻墙越院逃出去,根本不可能。且宫闱四门皆未报有人出入……”他一双鼠目中精光一闪,“陛下,人还在宫里!”

他的话提醒了慕云泽,他立刻向守在门口的大内侍卫大喝:“还不快去搜!找不到人,朕为你们是问!”

夏贵嫔依旧跪在地上,被溅起的碎瓷片割破了手背,她亦不敢出一声,心中愈发不解:皇上对这个北靖王的女人,究竟是种怎样的心态?不能让她死,亦不让她好好活没人来救她时,皇上终日惴惴不安如今有人来救她,皇上又大发雷霆……

夏贵嫔揣测不清,亦不敢多问一句。

时间一分一秒流过,不过半柱香的功夫,慕云泽已然在书房内来来回回踱了七八十圈,派出去传问消息的下人鱼贯般出入,却依旧没有任何结果。

慕云泽无法想象,在防卫无比森严的皇宫内院,在他精心不下的陷阱落网之中,那人究竟是如何来去自由,难道,他真的插翅能飞不成?

一个可怕的想法在他心底渐渐形成:若他能在他眼皮底下公然救走了人,那么想要神鬼不知地行刺他这个皇帝,自然也不在话下。

慕云泽忽然顿住脚步,惶恐地四下张望,仿佛觉得慕云松会从哪个角落突然跳出来,将带血的剑尖狠狠刺入他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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