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布尔布泰冲宝瓶示意,宝瓶见太后与皇上都坐好了,连忙跪下请罪:“皇上,臣妾说话太莽撞,得罪了皇上,请皇上恕罪。”
“嗤!朕可当不起你这科尔沁草原上金枝玉叶的跪,更当不起你这贤德皇后的好话。”福临气哼哼地说道。
“儿啊,刚才娘已经骂过瓶儿了,她也知错了,以后再不敢了,你就不要再为难她了。今日是你们大喜的日子,凡事都撂开,先不要提,有什么话,等明日再说如何?”布尔布泰赶紧劝道。
“额娘,既然您说到这儿了,儿子有句话,不吐不快。我们大清国皇后是母仪天下之人,言行举止有规有矩才行。而她善妒、奢靡、妄言、不懂规矩,儿子不想让这等女人正位宫中。”福临气道。
“胡说什么呢?她不过是孩子脾气,也是好心,你就原谅她这一回。况且,皇后可不是想立就立,想废就废的,不可妄言。”布尔布泰没想到儿子竟然说出废后的话来,见宝瓶脸色变得煞白,显是气得不轻,赶紧斥责儿子几句。
“额娘,儿子就不明白了,皇后既然能立,自然就能废。她若是贤德温良还就罢了,儿子委屈一点没什么,可她如此不懂规矩,不体念儿子之心,为什么不能废?难道您就忍心让儿子憋屈一辈子?”福临争辩道。
“儿啊,你是大清国皇帝,当以国事为重,岂能沉湎于儿女私情?娘知道你心里放不下董鄂氏,可你不想一想,她一个汉家女子,抬籍后也不过是奴才之女,她有什么资格与尊贵的科尔沁王族之女相提并论?!如今国事艰难,你应该把心收一收了,再不收,就等着永历来掘爱新觉罗家的祖坟吧。”布尔布泰有些激动地说道。
福临算是听明白了,自己强调个人感受,而太后与皇后皆忽略了这一点,反而站在家国天下的高度,给自己套上一个重重的枷锁。
“额娘,若依您之言,儿子不应考虑儿女私情,个人喜好,这是让儿子清心寡欲,所思所想皆是国事才好。那儿子又何必成亲?大婚是为了什么?既是如此,儿子谁也不要,出家当和尚算了。”福临赌气道。
“好好好,你顶得娘好。”布尔布泰被福临的话给气到了,嚯地站起来,厉声道:“娘说你几句,还不是为了你好?你竟然使性子说出出家的话来。那好,你先把娘和瓶儿都杀了,再去当和尚不迟。省得你看着我们娘母子烦,死了倒也干净!”
“母后,请慎言!”宝瓶听到皇上和太后一个说出家,一个说出“死”字来,大婚之日,怎么能说出这么不吉利的话来呢?赶紧提醒太后道。
布尔布泰得瓶儿提醒,方醒悟过来。
她也是被犟种一样的儿子气昏了头,否则哪能在这大喜的日子里,忘了忌口呢。
“皇儿,今日大喜,什么话都不要说了,你跟皇后回坤宁宫去,成合卺之礼。否则,娘一定让你后悔,你信不信?!”布尔布泰不能说“死”字,但这番话中的威胁之意却是十分明显。
福临怔了。
他明白,自己若是不回坤宁宫,太后无论如何是不会放过他的。
他很想问一问太后:“在你心目中,是自己的骨肉重要,还是别人重要?你为什么不设身处地地为儿子想想呢?”
无奈,福临在太后的重压下,满怀怨愤,回到坤宁宫。
他也是有性子之人,轻易不肯妥协,尽管回到坤宁宫,但也没有按照太后之意,与宝瓶成合卺之礼。
他根本没脱衣服,倔强地坐了一夜。
越是这个时候,他越是想董小宛,越是想董小宛,越是想挣脱困在自己身上这张大网。
他想了一夜,到了天光大亮,仍是彷徨无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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