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没说几句,就被雍门风一个凶厉的眼神给咽回去了。

卓展立马会意,跟段飞几个透过门板、窗棱的缝隙向外看去。果不其然,比刚入住时多了几个百姓打扮的“客人”,一直徘徊在他们包间外面,彼此之间看似交谈,实则都不怎么出声。

看来,这些都是敌国派来打探他们私下商谈的内容了。

于是, 包间内的几人便都不再多言,该吃饭的吃饭, 该服侍的服侍。

不过令卓展奇怪的是,接下来的这三天里, 雍门风并未找他们商谈对策, 也并未授意壮子之后的会谈该怎么做, 一切风轻云淡。

就像来旅游的一样,平日里放任壮子骄奢享受,但有一条,不能出驿馆。

而他自己则十分规律,每日早起,叫端伯拿出随车带来的卷牍,晨读一番,简单吃过早饭,便只身下楼,走街串巷,视察一番这难得一来的瞻阳国要塞——千羽城的民生百态。

每每这时,卓展都要拉着段飞一起跟上去的。因为雍门风把端伯和金刀侍卫都留给了壮子,他这样大摇大摆的上街,实在太危险。作为侍从和护卫,他们一定要忠人之事。

雍门风看到他们跟过来,既不制止,也不言语,只是淡淡地笑着,依旧我行我素。

不过三天跟下来,卓展不得不佩服雍门风这位辅国的眼力,他所到之处,绝不白去。

第一天,雍门风去了西市和南市,也就是千羽城唯二的两个市集。

当卓展和段飞的目光还停留在市集上所卖的皮货、陶器、草药、干鲜上,雍门风早已跟娄夷城来的皮货商谈好了送货到石巢国的价格,向垚城的烧陶老汉套出了陶器烧制时把我火候的关键,更是从市集的管事口中打探出千羽城从出集收集到入集的更鼓时间和相关规矩。

第二天,雍门风去了四个城门,不打探,不张扬,就像个偶然路过的遛弯老大爷一样,晒着太阳,踱着步子。

却暗暗把各个城门守城兵的数量、强弱、盘查方式、换班时间、吃饭时长,甚至每个城门有几个箭楼、几个女墙垛口都一一看在眼里,记在心中。

而第三天,雍门风则花了不少贝币,在那些个繁华的驿馆酒肆流连,吃吃茶,听听曲。

却在闲谈中,把这千羽城甚至瞻阳国下到庶令官、上至国主的宫闱秘辛打探了个全乎,也对本次发难的召集人僖始公有了更加全面的认识。

这三日的观察,卓展发自内心佩服这位以一人之力振兴整个石巢国的一代良相。

机敏到这个程度、细心到这个程度、腹黑到这个程度,如果一直偷偷盯梢的瞻阳国小卒将这一切告知给国主僖始公。

这位自以为能分一杯羹的鲶鱼胡子会不会后悔组织这次会盟了?

因为作为任何一个石巢国的敌人,敢让雍门风进来,就要做好引狼入室的准备。

谁知道这位在整个中山都赫赫有名的辅国大人看到了什么、发现了什么、谋划了什么。

想占他的便宜,就注定会被挖掉一块肉。

翻覆之间,究竟谁占了谁的便宜,还不一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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