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老国主虽在两个心腹将领的拼死护卫下捡回一条命,但那支所向披靡的银矛铁骑却全数折在了牡丹谷里。

从那以后,石巢国便一蹶不振、一落千丈了。老国主也在战斗中中了毒箭,离心三寸,危在旦夕。

虽然老国主后来被神宫的巫医接了箭毒,也因此伤卧病在床,余生就没再下过地了。

老国主在悲愤与羞辱中郁郁而终。临终前,他不顾朝臣反对,不顾老王后哭诉,力排众议,将我扶为辅国,主政石巢国,这,便是对我雍门风莫大的信任,我雍门风此生肝脑涂地,也难报老国主的知遇、信笃大恩。

如今,石巢国大难当头,无论如何,我都不能让好不容易复起的繁盛再度陨灭、负老国主的希望于灰烬,石巢国,一定要继续兴盛下去,现在,还不够……还不够啊!”

雍门风说到激动处,情难自已,紧握的双拳簌簌抖动,两行老泪顺着满脸的沟壑蜿蜒而下,雨雪风霜,尽显沧桑。

听到这里,卓展便明白了,他盯着雍门风那张沟壑密布的脸,沉吟道:“那这次六国先发难,再和谈,可是那文石国想讨要回这片曾经失去的土地?”

雍门风的眼睛里略过一丝锋芒,他回眸凝视着卓展那张冷静而睿智的脸,心中一片诧异:“小客竟有如此洞察力,老朽还从未见过这个年龄的人能有这样惊人的判断,石巢国的太子若是有你一半……”

说道这里,雍门风喟然一叹,心中感慨万千。从未服老的他,胸中忽然涌过一股难以言说的疲累感和无力感,只恨石巢国中不能有一个可用之人,能在他百年之后扛起这个大任。

壮子虽然知道雍门风口中的这个太子不是他,但作为目前的代理太子来说,他的心中还是很不舒服,赶忙插话道:

“辅国,您老人家也不用这么悲观,朝中良相能将一辈一辈总会续上的,这地球啊,缺了谁都一样能转。”

然而雍门风却并没有理会壮子,也并没有追究地球究竟是个什么鬼东西,他将目光落在卓展身上,继续道:“方才小客所说,正是老朽心中的郁结。

当今石巢国国主病弱,太子无能,再没有当年老国主时银矛铁骑那样的战力。虽然训练银矛铁骑的方法老朽清楚得很,也提拔了一批将领暗中操作,但调教出一支强大的军队,并非一朝一夕之事,

而且朝中将领多为后起新秀,并无太多实战经验。以现在的情势,别说跟六大强国抗衡,就是跟那一直心怀不甘的文石国较劲,都是难如登天呐。”

“所以,辅国大人是想避免战争,主张和谈割地了?”卓展皱眉问道。

雍门风长叹一声,清冷道:“以现在文石国日渐衰弱的国力,是断然吞不下这片陂谷地带的,但周遭六大强国忌惮于石巢国的迅猛崛起,都想借着这块陂谷平原分一杯羹,所以,这地是不得不割的。”

熟知中山各国情势的云婴提出了心中的疑问:“可据我所知,除了文石国,便只有此番洛水之盟的东道主瞻仰国,以及西边的玄阳国与这片土地接壤,其余三国,都距此地相去甚远,想要分一杯羹,怕是有心无力吧。”

“凡事没有绝对,不接壤,也可分羹,只要吞掉这块地的文石国将自己其他的土体割让给那三国,这杯羹,也算分的均匀。据老朽派出去的探子回报,秦艽国和瞻仰国已经暗中在跟文石国接触,在商议吞掉这片陂谷地带后,割让文石国西北边陲和东南河原的事情。”雍门风肃容道。

卓展思忖有顷,冁然一笑,抬头道:“辅国大人既然找壮子代替太子前去,相必已有应对之法,不会任人宰割。辅国大人出手,这地,也未必就要割。”

雍门风摇了摇头,嵌入阴影的脸上似是浮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割,地是一定要割的。割了,并不一定就是坏事,不割,也不见得就是好事,只是怎么割的问题。老朽既然撑着这把老骨头来了,就不能让他们为所欲为。石巢国虽危栖刀俎之下,但硬骨头,也是会让落下的刀崩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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