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穿过沸腾热情的人群,众人已是心如止水。
但那些痴癫的少女老妇却惊喜欲狂,因为麒王含征井的身边不再是那个耷皮懈脸的国主,而是换了一个翩翩美少年,两人似乎还密切交谈着什么,这怎能不让她们激动、兴奋、欢天喜地?
惹得壮子一个劲儿感叹这腐女的基因原来自古就有的。
众人在嘈杂声中饿得头眼昏花,看到那些飞起的手帕和绢花,竟出现了漫天乱飞筋饼、花卷的错觉。
又是两个时辰,浩浩荡荡的车队才通过长长的中街,回到宫城。
此时已是红日临窗、炊烟袅袅的晚饭时分。
国主命人以迅雷之速在玉馔堂摆宴,于是,众人下了轺车便直奔玉馔堂,没有焚香沐浴更衣,甚至连手都没洗,当然除了段飞。
这一路,卓展已将自己知道的关于白冥教的一切,都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含征井。
大部分情况含征井都已了解,除了九黎壶,以及用悬元珠净化九黎壶的事。这也是最令他震惊的事。
进入玉馔堂,含征井直接命人将两张桌案并在了一起。当然,他的那张桌案下面的玉砖并没有撤掉,濩彩国国主只能命人在卓展的桌案下面也垫了玉砖,加厚了毡垫,以保持两人能够平视对方、愉快地交谈。
烟裙飘飘,黑靴踢踏。一众侍女、阉寺们忙进忙出,一道接一道香气缭绕的菜相继端桌案。
除了永远矜持、优雅的姚依依,所有人都顾不得礼仪、客套了,埋头一顿风卷残云。
就连濩彩国国主也顾不王者的尊严,脸几乎插进了食皿里,狗子一样吭哧吭哧吃着,因为他那金贵的身体,真的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然而同样饥肠辘辘的卓展和含征井却似乎对这扑鼻的食物香气毫无察觉,仍然侧身相对,自顾自地说着。
“麒王殿下,刚刚听你说起离深这个人,他,可也是白冥神使?”卓展正色问道,因为从刚刚到现在都是自己在说,麒王那边的信息,他还未打探多少。
含征井神情陡然凝重起来,他看了看姚依依,又看了看埋头吃得正香的濩彩国国主,沉默不语。
然而濩彩国国主却并没觉出有任何异样,依旧自顾自地吃着。
倒是冰雪聪明的姚依依,当即便懂了。
只见她悠然放下玉箸,缓缓起身,莲步轻移,温婉一笑:“井哥哥,依依最近胃口不是太好,已经吃饱了。听闻北殿有一处大园子,内中的镜湖养着千条锦鲤,依依倒想去看看,喂喂那鱼儿。”
含征井眸色莹然,感激地点了点头:“也好,只不过,本王跟卓公子还有话要说,恐怕不能陪依依一同前往了。”
姚依依晏然摇了摇头,燕语道:“井哥哥尽管忙,依依的话,有国主陪着去就好了,毕竟,国主也已吃完了。”
姚依依说完便看向正拿着鸡腿一顿撕扯的濩彩国国主,微微抬眼,娴静等待着。
濩彩国国主一愣,瞅了瞅手中的鸡腿,又瞅了瞅姚依依,满脸的肉都推挤到一块:“可是寡人还没……”
“灼平,护送国主。”含征井高声道,敛起袖子,喝了一口爵中酒,眸色微冷,却气定神闲。
门外的金靴侍卫灼平阔步而入,拱手高亢道:“末将明白。”
又面向国主恭敬展臂:“国主,请吧。”
濩彩国国主真是欲哭无泪,却只能无奈起身,三步一回头地跟那满满一桌的美食告别,蹒跚出了门,一把辛酸泪。
卓展见人已走远,便将目光移回到含征井的脸,等待着他的答案。
“那离深不是白冥神使,”含征气息微沉,凝重道,“只是普通的白冥使徒。”
“那殿下是怎么会和他……”
含征井叹了口气:“因为他便是白冥教派来潜伏在本王身边的人。千方百计,在本王身边当了三个月的人凳,当真是煞费苦心。”
卓展一惊一愣,皱眉道:“潜伏在殿下身边?所为何事?”
“为了一件法器,焚日弓。”
“法器?”卓展下意识地看向段飞左手的那枚丑不拉几的戒指。
段飞凝视着着自己的左手,也停下了手中的筷子,愕然道:“殿下,他们要这些个法器干什么?”
“不仅是法器,他们还在暗地里招兵买马,网罗身怀各色巫力的能人,豢养驯兽师,甚至连中山第二大的驯兽师家族,夷鼓家,都为他们所用。不仅如此,据本王最新得到的信报,他们还在北山的雪龙谷,大肆围捕长毛雪象,至于用来做什么,除了引发战争,本王实在想不出别的解释。”含征井沉声道,神情很是愁苦。
“什么……竟然进展到这种程度,恐怕,他们筹谋的事,已不是任何一方一山能阻止得了的,为今之计,只有让五方五山达成一致,共同对付,才有与之抗衡的可能。”卓展思忖道。
含征井重重叹了口气,很是无奈:“谈何容易啊。且不说他们所做之事十分隐秘,本王实在没有足够的证据,也不清楚他们的动机。
单说五山这五位脾气秉性迥异的人帝,就不可能拧成一股绳。
这些年,中山对其余四山频繁发动兵祸,不断蚕食、侵吞四山的土地。四山怎么可能跟中山合作?而且,就算中山肯去议和,恐怕也会被四山误会成是包藏祸心的不诚之举。
况且,本王自问实在没有能力说服皇姐迈出这疯狂的一步。就算皇姐信了白冥神及其一众使徒的阴谋筹算,也未必就愿意跟他们对抗。怕到时候只会利用这个由头,明里讨伐,实则继续中山的拓疆大业,对四山做出过河拆桥之举。
若真是这样,届时五方五山大乱,反而正中白冥教的下怀。
所以,本王并未请示皇姐,一直在暗中调查,只可惜,收效收微。”
卓展闻言,心中惴惴。
含征井的担忧并不是空穴来风,单说卓展已经见过的这两位人帝,便都不是好说话的主,更别提说服了。
然而就算再困难,还是要去争取的。白冥教那些人丧心病狂到一定程度,为了一把九黎壶,就能挑起一方祸乱,说不定在筹谋着怎样惊世骇俗之举。再加本杰明那伙人的鼎力相助,这个未知就更可怕了。
卓展思忖良久,也迟疑良久,还是下决心问道:“如果有朝一日,情势危急,必有一战,在不惊动黄帝的情况下,麒王殿下可获得多少支持?”
含征井眸色一亮,双眉微蹙,郑重道:“目前,本王已暗中拉拢了五个城国的国主,虽不能说有呼必应,但若本王想借兵,是定不会有阻碍的。
至于中山军方面,中将军曹骸和下将军吕节都是皇姐的心腹,是不会为本王所用的。而将军姚无殇,也就是依依的父亲,虽有跟本王结亲的意图,但目前婚约未定,本王也不敢贸然拉拢,一切还不明朗,这也是刚刚本王为何支开依依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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