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直烧到天明,兀自未熄,到得下午,只见南边也烧起了火头。烈日下不见火焰,浓烟却直冲霄汉。
玄渡本来领人在前,见到南边烧起了大火,勒马候在道旁,等鲁明来到,问道:“鲁帮主,蛮军分三路来攻,你说这关口是否守得住?我已派人不断向关卡报讯,但关上统帅懦弱,兵威不振,只怕难抗突厥的铁骑。”鲁明无言以对。
玄渡又道:“看来女真人倒能对付得了蛮兵,将来大唐如和女真人联手,南北夹攻,或许能令突厥铁骑不敢南下。”
鲁明知他之意,是要自己设法和女真人的首领阿骨打联系,但想自己实是突厥人,如何能勾结外敌来攻打本国,突然问道:“玄渡大师,我爹爹在宝刹可好?”
玄渡一怔,道:“令尊皈依三宝,在少林后院清修,咱们这次到南京来,也没知会令尊,以免引动他的尘心。”
鲁明道:“我真想见见爹爹,问他一句话。”玄渡嗯的一声。
鲁明道:“我想请问他老人家:倘若蛮兵前来攻打少林寺,他却怎生处置?”
玄渡道:“那自是奋起杀敌,护寺护生,更有何疑?”
鲁明道:“然而我爹爹是突厥人,如何要他为了汉人,去杀突厥人?”
玄渡沉吟道:“原来帮主果然是突厥人,弃暗投明,可敬可佩!”
鲁明道:“大师是汉人,只道汉为明,突厥为暗。我突厥人却说我国为明,大唐为暗。想我突厥祖先为羯人所残杀,为鲜卑人所胁迫,东逃西窜,苦不堪言。大唐之时,你们汉人武功极盛,不知杀了我突厥多少勇士,掳了我突厥多少的妇女,现今你们汉人武功不行了,我突厥反过来攻杀你们。如此杀来杀去,不知何日方了?”
玄渡默然,隔了半晌,念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陆迁策马走近,听到二人下半截的说话,喟然吟道:“烽火燃不息,征战无已时,野战格斗死,败马号鸣向天悲。鸟鸢啄人肠,冲飞上挂枯技树。士卒涂草莽,将军空尔为。乃知兵者是凶器,圣人不得而用之。”
鲁明赞道:“乃知兵者是凶器,圣人不得而用之。贤弟,你作得好诗。”
陆迁道:“这不是我作的,是本朝大诗人李白的诗篇。”
鲁明道:“我在此地之时,常听族人唱一首歌。”当即高声而唱:“亡我祈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亡我焉支山,使我妇女无颜色。”他中气充沛,歌声远远传了出去,但歌中充满了哀伤凄凉之意。
陆迁点头道:“这是匈奴人的歌,当年汉武帝大伐匈奴,抢夺了大片地方,匈奴人惨伤困苦,想不到这歌直传到今日。”
鲁明道:“我突厥祖先,和当时匈奴人一般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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