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全在李来亨授意下,早把讲稿背了清楚,回答说:“不错,今闯王据手掌之地,察虚名而受灾祸,非良策也。我听说东虏犯边,辽锦危急,若皇上招抚我等,用招安秦兵击辽东东虏,则不必糜饷,即可收取万全之算。”
柳敬亭又拜伏数遍,小心翼翼问道:“大王是要让小民,入官军营中为之说项翰旋吗?”
“哈哈哈。”
李自全虽然根本不知道应该做什么表情,但他还记得李来亨再三嘱咐过他,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就只要故弄玄虚地大笑三声即可。所以李自全也不作答,只是用他那张颇有英雄气概的脸,爽快地笑了三声。
李来亨则在边上说:“现在还未到时候,豫抚还不一定信得过老先生。而豫抚或许会存侥幸之心,认为能够有万一的可能性,复洛阳、擒闯王,还要李仙风在洛阳稍微碰壁一会儿,他才会明白过来老先生的重要性。”
方以仁也跟着说:“现在老先生去到豫抚的营中,恐怕生死未卜,还是要在洛阳再盘桓一二日。等到局面更加清晰以后,自然要请老先生动身,为我们同河南巡抚牵线,翰旋招抚之事。”
柳敬亭点头称是,说:“天德大王既然这样说了,那自然不错。我就在城中休息几天,等贵军的好消息。”
李来亨又瞟了李自全一眼,他会意地哈哈笑了三声,令人感到莫名其妙又不可测,随后李来亨便挥挥手,让方以仁将柳敬亭带了出去。
柳敬亭和方以仁走出福王王府以后,老先生回望着富丽堂皇的王府宫殿,突然问了一句说:“乐山先生,天德王确实雅望非常,有几分英雄气概。”
方以仁心中一惊,看着柳敬亭微微挂笑的表情,对眼前白发翁不得不重新做了一个评价,说:“若捉刀人是英雄,老先生愿意尽心帮帮这个小忙吗?”
柳敬亭狡黠一笑,说:“闯王尚在,安问魏王?乐山先生是桐城人吧?我同密之有数面之缘,这个忙当然会帮的。”
密之是方以仁堂弟方以智的表字,听到这处方以仁神色不变,反而更加淡然自处地笑了笑。等到柳敬亭走开后,他才脸色转为阴沉,说道:“一个优伶跟我玩什么隐言讽谏?”
这桩大戏,其实亦是有所本。
李来亨知道太平天国初起的时候,清军一班酒囊饭袋根本围堵不住,被连杀数总兵,丢弃名城大郡无数。
钦差大臣赛尚阿依罪自然应当狠狠处置,形势比之现在的河南巡抚李仙风,好不了多少。
但赛尚阿打仗的本领没有几分,脑洞却开的很大,他曾经给满洲小汗咸丰上奏折,提出收集二十万斤烂肠草投入河中,毒死太平军的计谋。为此赛尚阿不断逼迫手下人去寻找、采摘烂肠草,最后还是翼王石达开主动卖给绿营几万斤烂肠草交换食盐,才收集齐当然烂肠草投入河中,对太平军的杀伤自然是零。
赛尚阿最厉害的一个脑洞,还是在于他为了讳败为胜,发明出了一个太平军的第二号领袖人物“天德王洪大全”出来。据说这个洪大全身材魁梧,面容壮伟,“杨秀清只是他臣崽而已”、“洪秀全叫他贤弟,尊他为天德王,一切用兵法,均请教于他”。
其实洪大全只是湖南当地的天地会香堂小头目,在太平军中根本没有军事指挥权。只是赛尚阿为了讳败为胜,装模作样、大张旗鼓,给自己张皇装点,以稍掩已过而已。
这一计建立在官场上下,欺上瞒下的基础上。李来亨自认为有不低的可能性,可以让李仙风上钩,但是他也不能不做好其他准备。
“天德王李自全”的事情,就交给方以仁和柳敬亭去办了。李来亨自己则集中精力,去抓在洛阳近郊各处险要地方,修筑营盘木寨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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