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吴山被放出来,小鹤就主动要求出院了,虽然他这么懂事很让人心疼,但以房东和张家当时的条件确实无法支撑他在医院治疗太久。

小鹤回来后就住进了房东阿婆家,张嘉言每日去看他,希望他能快点好起来,也希望吴山能晚点回来。

一个月后吴山居然真的没回来,倒不是他转性了,而是吴鹤的母亲前阵子回来留了不少钱,这笔钱吴鹤之前提过,想用来做自己的医药费,可张母怎么都没找到,现在想来这钱一直在吴山身上。

张母气得饭都吃不下,“这是什么父母?一个十年不回来,一回来就惹出这么大的事,一个打孩子都不忘了揣着钱。”

房东叹了口气,“算了,他不回来也挺好的。小鹤正需要休息,就让他在外面逛吧。”

想想也是,这里根本没有人想让他回来。

吴山这一走在外面玩了三个月,这期间小鹤一直呆在房东阿婆家,学校那边请了假,他的伤大部分已经恢复了,身上留了几道疤,但最显眼的是从耳后到脖子的淡淡伤痕,以及双手手腕处被勒伤的痕迹。

因为这道疤,吴鹤经常被人误以为是自杀未遂,房东每次都要和人理论,“我们小鹤这么好的孩子才不会自杀,你们积点口德吧!”

吴山一回来就去房东家要小鹤,房东当然不肯给,死活不让小鹤离开,“你带他回去做什么?你是嫌自己还没打死他吗?”

吴山依着墙壁,一脸痞笑,“我哪舍得打死他?我这儿子不用管吃不用管喝,还能给老子赚钱,要是没有他,我这次就蹲大狱了吧?我可得把他带回家供起来。”

房东气得不轻,指着他骂道,“你、你个王八蛋、畜生,阎王爷怎么还没把你的命收去!”

吴山看样子过得挺滋润,比三个月前胖了些,他力气大,一把就将吴鹤扯过来,从三楼一路拖到一楼。

“住手!放开他!”正准备上楼看小鹤的张嘉言一抬头就撞见了这一幕。

上次小鹤被打的不甘、自责瞬间涌上心头,吴山只看到一个黑影从门口窜出来,接着一股大力猛的将他撞倒在地。

吴山摔了一觉,手破了皮,小鹤连忙喊道,“小言别管我!”

吴山也笑了,他慢悠悠地从地上爬起来,“呵,还他妈有人敢先跟老子动手,看老子今天不废了你!”

他抡起拳头朝张嘉言打去,张嘉言伸手去挡,可这一拳力气太大了,直接将他打飞了,他撞到楼道门上,鼻子出了血。

张嘉言这些年努力锻炼,身强体壮,个子也比同龄人要高,但毕竟只有9岁,根本不是一个成年男子的对手。

小鹤急得不得了,猛扑上去抱住吴山的腿,张嘉言趁机冲上来一拳打在了吴山的鼻梁骨上。

这下两人都流鼻血了,吴山气得七窍生烟,“好,你们两个合起伙来对付我是不是?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们!”

他一脚甩开吴鹤,拎起张嘉言的衣领,张父听到动静跑来,连忙将两个孩子护在身后。

“你干什么?三个月没回来,一回来就动手?除了打人你不会别的?”

吴山指着张嘉言道,“你问问是谁先动的手!”

张父瞥了张嘉言一眼,张嘉言连忙道,“我看到他把小鹤从楼上拖下来。”

“你上次把小鹤打得还不够惨?你是小鹤唯一的亲人,你看看你哪里有点父亲的模样?”

吴山却没有丝毫怜悯之心,“我儿子当然是好儿子,要是没有他,老子这次还出不来,你倒是提醒我了,上次我进局子,就是你们在外面折腾,想把我关进监狱是吧?”

他突然扭头朝张家的店里冲去,张父慢了一步,吴山便已经掀翻了桌上的蒸笼,张母的尖叫声从屋里传来,吴山抄起门口的铁锹,冲进厨房,只听一阵乒乓的响声,厨房的锅碗都被砸碎了。

“我让你放着好好的生意不做,来管别人家的破事,这么闲,不如大家都别过日子了!”

“吴山!你给我住手!”张母尖声喊着,可那发抖的手却能看出她此刻非常害怕。

张父冲上去拦住他,张嘉言也红了眼,屋里一时鸡飞狗跳,吴鹤跑去拦,可场面一片混乱他根本近不了身。

眼看着屋里碎的东西越来越多,吴鹤咬牙扑上去抱住吴山的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爸!我错了,别打了,我们回家吧!”

屋内的人都停下来,张嘉言喊道,“小鹤,你快过来!”

吴鹤摇了摇头,乞求地看向吴山,“爸,别打了,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

吴山笑了,甚至还一副慈爱模样地摸了摸他的头,“我儿子就是乖,今天就当给某些人一个教训,我们回家。”

房东在后面追着喊道,“吴山!你再敢打小鹤,我就跟你拼命!”

吴山好像没听到,捞起小鹤往地下室走,这一次他真的没有动手,许是经过这次的事发现小鹤是他的保命符,又许是觉得只要小鹤在他这,他就还能见到那个女人。

那女人一出手就这么阔绰,看来现在混的不错,既然混的不错,接济接济前夫也是应该的。

只是他虽然没有动手,却把小鹤锁了起来,门上装了三把锁,不许任何人进,他临走前放了话,要是有人敢撬锁,他就把小鹤打残。

没有人想去验证这个疯子是否说到做到,大家都不想拿小鹤去赌,吴山不在的时候,张嘉言就顺着地下室的小窗户给他送饭。

吴鹤已经太久没去学校了,那些他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已经把他忘了,班主任也给出了留级的建议。

张嘉言提起这事还很气恼,“不过没关系,你要是留级就来我们班,我和老师说把我们调成同桌。”

有时张嘉言也会搬个小桌子在外面写作业,吴鹤坐在地板上,仰头便能看到他。

张嘉言会和他讲学校发生了什么,老师又讲了什么。

他说,“今天老师教了&039;鹤&039;字,你的名字是仙鹤的意思呢!”

吴鹤看着地上被天窗的栏杆分割的阳光,“可是仙鹤不应该是在天上飞的吗?怎么会被关在笼子里呢?”

“呃”张嘉言答不上来,他本来就嘴笨。

吴鹤自嘲地说,“可能我姓吴吧,什么都没有么。我讨厌这个姓,也讨厌这个名字。如果有一天能离开这,我希望谁都不记得我,谁也不认识我,从来都没有一个人叫吴鹤。”

张嘉言猛地站起来,“会有那么一天的!等我赚了钱,就带你离家出走!”

吴鹤慢慢抬起头,张嘉言的身体盖住了刺眼的阳光,他忽然有些想哭,又仿佛看到了希望。

他把小拇指从栏杆中伸出去,“你答应我了啊。”

张嘉言毫不犹豫地勾住他的手指,“我答应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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