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鹤感动极了,主动拉起他的手,“小言谢谢你。”
“呃,也不用谢啦。”
张母偷偷看见两个孩子玩得还好就放心了,她坐回床边问道,“阿姨,小鹤家这是怎么回事?”
房东叹了口气,“哎,我想着那个酒鬼也有几天没回来了,许是最近有了钱也顾不上小鹤,没想到你才搬来第一天就给碰上了。”
“那酒鬼叫吴山,是这附近有名的地痞流氓,年轻的时候还好些,接了他父亲的班至少有个工作,小云就是那时候嫁过来的。”
提起这个叫“小云”的女人,房东长长地叹了口气,“小云啊,也是个可怜的人,那姑娘人不错,长得漂亮,心眼也好,是从乡下来城里打工的。吴山父母还在的时候家里条件还不错,你租的这个房子和我家的房子原来都是吴山父亲的,小云的父母从乡下来,不知怎的就看中了吴山,也许是看中了这两套房,又许是看中了他城里的户口,非要女儿嫁给他。”
“小云嫁过来的时候我知道,也是不怎么情愿,可女人,嫁都嫁了还能怎么样?吴山整日在外面喝酒打牌,醉酒回来还要打人,就是父母都拦不住,他爸就是被他气死的。后来小云怀了孕,吴山在外面乱搞不说,还打了人,被拘留了几天,工作也没了,他脾气就更加暴躁,对小云非打即骂,可怜小云还怀着孕,又要干粗活身上又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
房东说到这眼泪便流了下来,张母连忙递给她一卷卫生纸。
“小云就是个柔弱的女人,哪能扛得住这般糟践,常常到我这来哭诉,有一次误了做饭的时间,就被吴山那个畜生拳打脚踢差点流产。有时我就想,当时要是流产了就好了,小鹤也不用来这世上受罪。”
“可吴山他妈心疼孙子,把小云送进医院,花了好多钱才保住这个孩子,小云也患上了抑郁症,每天魂不守舍的,孩子生下来没多久,她就跑了。她也够狠心,小鹤当时才这么大,连奶水都没断。”
房东用手比划了一下,“她可能也是恨透了吴山,不仅走了,把家里的钱也带走了,吴山气得冲到小云老家,可小云根本没回去过。她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吴家找了好多年都没找到她。”
张母听着也难受,她小声道,“可再怎么说也不能扔下孩子吧!那毕竟是她的亲骨肉,她一个成年人都受不了,何况是个襁褓中的孩子?”
房东叹气,“可能她想着小鹤毕竟是吴山的亲骨肉,吴山至少能善待他吧!可是后来,吴家人听小云老家的邻居说,小云曾经带着一个男人回过老家,好像已经改嫁了,婚礼也操办完了。吴山便认定小云是跟别人跑了,孩子也不是他的。”
“又结婚了?”张母惊讶地道,“她不是逃跑么?没离婚怎么结婚?”
“她和吴山结婚的时候才18,还没到法定结婚年纪,两人只是办了婚礼,压根就没领证,否则哪能断得这么干净。”
张母也明白了,“难怪,她户口还是未婚,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重新开始就是了。要是带着小鹤,那才真是下半生都毁了。”
房东缓缓点头,“如花般的年纪,长得又漂亮,哪会甘心和一个酒鬼过一生?就是她走得干脆,苦了我们小鹤这些年活得提心吊胆,老吴太太活着的时候还能照看着点,老吴太太一走,他就被打得皮开肉绽,旧伤未好又添新伤,连学校的同学都知道他爸爸不好惹,谁都躲着他。”
张母吓了一跳,“皮开肉绽?太夸张了吧?”
房东不住地抹眼泪,“是真的,今天还算轻的,他一走几天不回家,一回来就发脾气,这些年要不是我拦着,小鹤早被他打死、饿死了。我有时真恨不得杀了他,反正我一个一只脚踏进棺材的老婆子也不怕坐牢,可一想到他要是死了,小鹤无亲无故就只能进孤儿院,我就下不去那个手啊。”
“阿姨您说什么呢,法治社会哪能打打杀杀的。”
“我是真怕啊,”房东哭得抽抽噎噎,“我这老婆子随时都可能没了,隔三差五就要进医院,儿女们又反对我管小鹤的事,有时候我也力不从心。可是这邻里乡亲,除了我哪还有人把小鹤当亲人一样疼?吴山那个脾气谁都怕,生气起来连我都打,别人能管一次两次已经很不错了,哪能次次都拦着?我就怕我一走,小鹤没多久就跟着去了,我一个老婆子死了不可惜,小鹤还那么多东西都没见过,哪能就这么走了。”
小鹤听到她的哭声连忙从房间里跑出来,光着脚丫一溜烟跑进房东的怀里,“阿婆,不哭。”
房东抓着他的手,更是心疼,“阿婆不哭,阿婆不哭了。”
张母看到这一幕也心疼极了,她本来就喜欢孩子,小鹤和自家儿子一般大她难免影射自身,想着要是小言遭遇这些自己该多心疼、多难受,眼圈也跟着红了起来。
“阿姨您放心,以后我也会帮忙照看小鹤的。您儿女来了,就让小鹤来我们家吃饭,小鹤上学就让小言和他一块去,那个吴山要是动手,就让小言他爸去劝架。我就不信,过去的日子那么苦,一家七八个孩子都活过来了,现在一家一个的宝贝,还能没了不成?”
“好人啊!”房东抓着她的手大哭起来,“好人一定有好报,你做着一件善事,将来一定能回报到小言身上,保佑他一生顺风顺水。小鹤,快,谢谢阿姨。”
“谢谢阿姨。”
张母看见小鹤乖巧的模样,又是心疼又是高兴,“小鹤乖,来,咱们吃点东西。”
张父嘴上不说,可不仅热了粥,还炒了两个菜,一家人坐在桌前看着小鹤吃。
小鹤吃了两口就不吃了,张母连忙道,“小鹤再吃点啊,多吃点。”
张父道,“我们一群人围着,小鹤都不敢吃了,咱去外边坐坐,小言,你陪弟弟吃。”
小鹤抬起头,“我是他哥哥。”
房东笑道,“我们小鹤长大了,也当哥哥了。那小鹤你可得多吃点,要长得比小言弟弟还高才行。”
小鹤点头,“小言说,会把牛奶分给我,喝了牛奶我就能长高了。”
房东说道,“那可不行,你要是把小言的牛奶喝了,小言不就长不高了吗?”
小鹤垂下眼睑,看着碗里的粥。
他想长高,可小言也要长高,要是他喝了小言的牛奶,小言就长不高了。
“那就给小言喝,我不喝了。”
张嘉言忙道,“那我长高了保护你,一定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小鹤天真地笑了,“那小鹤就不用长高了,小言长高就行了。”
张母听到这话就忍不住酸了鼻子,“那怎么行?小言要长高,小鹤也要长高,不就是牛奶吗?阿姨买给你。”
小鹤一愣,张嘉言高兴地道,“太好了,谢谢妈妈!”
张母高兴得抱起儿子亲了一口,小鹤羡慕地看着他们,“有妈妈真好。”
几个大人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小鹤戳了戳碗里的饭,“要是我妈妈在,一定也会给我买牛奶的。”
房东在一旁默默地掉眼泪,他们都知道,小鹤的母亲不会回来了,就算回来也不会像小鹤想象中那么爱他。
小鹤吃完饭,房东阿姨便要带他回去了,临走前张母让儿子把玩具送给小鹤,张嘉言道,“妈妈,我的玩具都旧了,我想买新的玩具送给小鹤可以吗?”
张母心中感动,也为儿子感到骄傲,“当然,明天收摊我们就去给小鹤买玩具。”
张嘉言跑过去拉住小鹤,“小鹤我明天再找你玩。”
小鹤开心地和他挥手,“再见,小言。”
“再见,小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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