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公主?”桓陵百思不得其解,言道:“我今早听她的意思,分明是不想插手此事的,贸然去找她,岂不是自找不快?”
“县侯怎知她是真的不想插手此事?”
谢徵如此一问,桓陵便愣住了,“什么意思?”
“天下是萧家的天下,不是陆家的,谁会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外人贪自家的钱财?她自小嫉恶如仇,喜欢打抱不平,所以看到那群部曲动手打人的时候,不顾自己的安危,也要冲上去制止,为什么?因为她看不惯陆惠林中饱私囊啊。县侯以为,这件事情,她当真会坐视不理么?”
桓陵未语,可也听得似懂非懂了,谢徵拿来他手中的团扇,为自己轻轻摇起来,继而冷笑一声,又道:“她身为一国公主,难道就真的无权过问陆惠林贪税之事?以她的身份,要想让陆惠林伏法,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所以她不是不想插手此事,只是害怕得罪陆惠林背后的人。”
“那依你之见,这件事情,她究竟是管,还是不管?”桓陵听得有些糊涂,不大确信萧绘锦究竟会不会插手此事。
谢徵给了他答案:“她当着县侯的面,暗示自己不会过问此事,不就是想着,县侯回府之后定会将此事说与我听?建康的士族名流,有谁不知道我与太子交好,自然与吴郡陆氏为敌,此番抓到陆惠林的把柄,她亦算准了我定会插手此事,所以管还是在管,只是躲在暗处看戏罢了。”
桓陵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她想利用你来对付陆惠林?”
谢徵慢慢悠悠极是惬意的叹了一声,言道:“也怪我是真的有心想对付临川王党派,心甘情愿让人家利用。”
“那你说,她既是只想躲在暗处看戏,我去请她出面帮忙,她可会答应?”
“自然会答应!”谢徵侧首看着桓陵,忽而戏谑一笑,怪声怪气的说道:“县侯今日英雄救美,或许人家已经芳心暗许了,如今啊,可是巴不得县侯赶紧去找她呢。”
桓陵愣住,他曾对淮南公主出手相救,此事怎么会叫德音知道……
莫非是琼林?
桓陵侧首看向曾琼林,而曾琼林亦是目光闪烁,左边看看右边看看,看了谢徵也看了玉枝,直到最后方才看他这个主子!
“谢娘子拿刀架在卑职脖子上……卑职不敢不招……”
再看谢徵,此时正若无其事的喝着茶,脸上是悠哉游哉的神情,却在余光瞥见桓陵看向她的时候,顿时变了脸色,她侧目而视,目光落在桓陵脸上,问道:“县侯对我隐瞒此事,莫非是心里有鬼?”
“我……我没有,”桓陵生硬的解释道:“我就是觉得这件事情不重要,也怕你吃味。”
谢徵冷哼一声,道:“县侯怎知我会吃味!”
“你现在不就是在吃味么……”桓陵说得颇是耿直,可话却是不假的。
“你……”果然话一说出来,就惹得谢徵哑口无言了,想想自小到大,还没有哪一个人能说得过她的,桓陵今日算是第一个!
桓陵沾沾自喜,望着谢徵时,如沐春风,目中略带宠溺,也尽显得意。
谢徵白了他一眼,只说道:“总之此事需趁热打铁,县侯即刻就去拜访淮南公主,请她进宫去找她的母妃任充华,叫任充华同罗淑仪提议,向陛下请旨,命谢贵嫔率宫中命妇前往南兖州大明寺,为晋安郡百姓祈福。那位任充华,与罗淑仪情同姐妹,只要她在罗淑仪耳边稍稍吹风,罗淑仪必定会听她的,何况为百姓祈福又是贤良之举,既能获陛下赞许,又能抢谢贵嫔风头,她定不会多心。”
既然要借武陵王之手除掉临川王和陆惠林,那自然也得把罗淑仪牵扯进来了。
“让淮南公主出面,去找任充华,再叫任充华去找罗淑仪,最后让罗淑仪去找陛下,你这绕了一大圈,不还是在利用淮南公主么?”
“怎么?舍不得?难道只准她利用我,就不准我利用她?”谢徵故作一脸无辜的看着桓陵,桓陵连忙解释,说道:“不是,我只是担心,谢贵嫔回过头来,会查到是淮南公主设计将她支开,到时你我岂非陷她于不义?”
谢徵哂笑:“罗淑仪向陛下请旨,叫谢贵嫔率宫中命妇去大明寺为晋安郡百姓祈福,此举定会受陛下赞许,县侯觉得,她会心甘情愿把陛下夸赞她的贤良淑德让给任充华么?只要她不说,有谁会知道这件事情是任充华提议,若没有人知道此事与任充华有关,谁又会想到淮南公主也牵涉其中呢?”
既然淮南公主明着不想露面,谢徵自然也不会置她于险地,稍加利用,也只是情非得已。
“也好,”桓陵斟酌着点了点头,这便站起身往外走,言道:“那我现在就去找她。”
谢徵见他正往外走,又不忘叮嘱:“不过县侯此番过去拜访,可千万不要同她提陆惠林贪税之事,只需同她说请谢贵嫔去南兖州,她若真聪明的话,自会明白了。”
“知道了。”
眼望着桓陵带着曾琼林一同走了出去,谢徵亦是站起身来,同玉枝一道回了雅竹苑,二人前脚走进院子,后脚刚要跨进去,忽闻身后响起久违而又熟悉的声音:“谢娘子!”
谢徵与玉枝驻足,转身望去,旋即面露欣悦之色,谢徵诧异的唤:“尤校?”
尤校正一路小跑行至谢徵跟前,拱手作揖,又唤了一声:“谢娘子,属下回来了。”
“昨天晚上就听尤检说你今天回来,我原还想设宴为你接风洗尘,只是今日事忙,一时给忘了,”谢徵说罢,瞧见尤校肩上尘土,便拿帕子替他掸了掸,尤校随性一笑,说道:“属下一个下人,哪能劳烦谢娘子接风洗尘。”
“我把你们当弟弟看的,哪是下人,”谢徵说着,就转身往凉亭里去,说道:“别在太阳底下站着了,看你这么些天奔波劳累,想是晒得不轻,去的时候还是关羽,回来就成张飞了,不晓得的,还以为你在脸上抹泥了呢。”
谢徵越说越想笑,话说完的时候,人已经走到凉亭里,而尤校这个晒出来的“张飞”,跟在她身后走进凉亭,亦是忍不住发笑。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