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罢,旋即转身同玉枝吩咐道:“玉枝,叫尤检去淮南公主府邸外头守着,只要看到临川王过去,就立马回来禀报我。”

“是,”玉枝应罢,这便转身去找尤检,谢徵同桓陵说道:“如今陆惠林有这样的把柄落在淮南公主手上,坐立不安是必然,就算淮南公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定也会想方设法求临川王替他说情,而临川王一向唯利是图,陆惠林贪税一事,倘若同他没有关系,他必定坐视不理,倘若同他有关系,那他就一定会去找淮南公主!”

桓陵颔首赞同,也道:“说得没错,倘若陆惠林贪税一事,当真同临川王没有半点关系,那么就算他有胆子去请临川王替他说情,定然也是无功而返,以临川王那样爱财的性子,若知道陆惠林背着他贪税,而没有将捞得的好处拿出大头给他,还不得跳起来将陆惠林骂死!又怎会答应替他去找萧绘锦说情?所以,只要他去找淮南公主了,那这件事情,背后的主谋就一定是他!”

说话间,桓陵面朝着谢徵,而谢徵面朝着前院,桓陵说完,谢徵也正好就望见曾琼林带着一妇一儿从外头回来。

“县侯!”客堂正对着侯府的大门,曾琼林带着妇人和孩子一同进了府中,一眼就望见桓陵和谢徵站在客堂里,便唤了一声,三人正朝客堂走来。

桓陵亦是走到客堂外相迎,待三人走上回廊这下,站在桓陵跟前时,桓陵面色凝重,说道:“没救得回来,实在对不住人在西耳房,去看看吧”他说着,伸手指了指东边方向,妇人一听,顿时泪如雨下,赶忙拉着儿子顺着桓陵所指的方向寻去了西耳房,而后就听西耳房传来阵阵痛彻心扉的哭喊声。

“方才那两位是”谢徵望见曾琼林领着一妇一儿回来,目中的惊诧和疑惑可不止一星半点。

“是从覆舟山带回来的人证,陆惠林府上那帮部曲为了征税打伤了人,我适才将人带回来,原想请陶弘景看看的,可如今人已咽气了。”

谢徵一时间有些出神,许久才缓过神来,只道一句:“我去看看,”说完便也走了出去,待走至西耳房门口,果然就见一个男人躺在榻上一动也不动,头发花白、骨瘦如柴的老翁瘫坐在一旁,握着男人的手,口中不断的低唤:“文斌啊我的儿啊”

而适才那妇人则带着孩子跪在一边,妇人痛哭流涕,孩子嚎啕大哭,一声声的喊着:“爹爹,你醒醒醒醒啊,爹爹”

彼时桓陵也走了过来,站在谢徵身后。

渔翁老伯回首,望见谢徵与桓陵二人,当即爬了过来,继而跪在二人跟前,说道:“求求两位贵人,一定要替小人的儿子伸冤做主啊小人一家,愿意当牛做马,报答两位贵人”

谢徵见势,不免心酸,赶忙弯下腰来,想要将渔翁老伯扶起来,说道:“您快快起来,您家中的事,方才县侯已同我说了,您且放心,我们既然知道此事,定不会坐视不理的,您快起来。”

老伯跪地不起,谢徵尚且招架不过来,岂知那妇人闻言,也从地上爬来,跪在谢徵跟前,哭诉道:“贵人,民妇知道你们都是好人,一定会为夫君伸冤做主,可夫君已去,留下家中老父和稚儿,将来恐怕食不果腹,未免饿死街头,民妇恳求贵人,收留老父和稚儿,在府中打杂帮活,只求个吃饱穿暖,民妇给贵人磕头了,求求贵人收留老父和稚儿求求贵人收留老父和稚儿”

话音未落,桓陵已然答应,说道:“这是小事,你快起来。”

谢徵听得生疑,正想问这妇人为何只求侯府收留老父和稚儿,她又要去何处,未料妇人磕过头后,竟倒地不起,再看嘴边,溢出血来,恐怕已咬舌自尽了

渔翁老伯见她这般,又放声大哭起来,唤道:“春娘啊你怎么这么傻呀!春娘”

谢徵心中动容,转身面朝着桓陵,叹道:“陆惠林果真是害人不浅!”

桓陵亦是深吸了一口气,同渔翁老伯说道:“老伯,您还是节哀顺变吧赋税一事,在下与衡阳郡主定会禀明陛下,两位逝者的后事,在下也会派人妥善料理,还有您和您的孙儿,倘若愿意留在侯府,在下即刻叫人去为你们收拾房间。”

渔翁老伯已是哭得昏天地暗,此时桓陵再说什么,他也是一个字都听不到的,桓陵叹了一声,便拉着谢徵离开。

二人沿着回廊往东走,这个走到客堂外头的时候,见两个丫鬟在前院,桓陵便道:“你们两个,去后罩房收拾两个房间出来,把那对祖孙带过去,先安排他们住下再说。”

他说罢,继而又转身同跟在他身后的曾琼林说道:“琼林,去叫几个人过来,替他们料理一下后事,办得稍微体面一点。”

“是,”两个丫鬟一齐往后院走去,曾琼林亦是出了府。

谢徵跟随桓陵走进客堂坐下,桓陵问:“可有什么打算?”

“既是要状告度支尚书,这案子,自当由廷尉署来审,至于如何将案子交到廷尉署,自然得御史台出面了。”

桓陵问:“你是说,要我请舅舅去查陆惠林?可这件事情,你我在暗,并不好出面,倘若我去找舅舅,临川王那边,不就知道是咱们在暗中插手此事了?”

客堂中无丫鬟服侍,谢徵不紧不慢的为自己倒下一盅茶,端起来喝了两口,随后才回应桓陵,笑眯眯的看着他,却是怪声怪气的说道:“我听说,县侯的弟弟,前几日刚擢升了侍御史,这新官上任三把火,可若是没有火星子,这火又怎么烧得起来?所以我呀,就想给他弄个大案子,好让他这三把火,能顺顺利利的烧起来。”

是的,桓陵那个弟弟桓让,在御史台做了七个月的监察御史,靠着对武陵王不断的讨好和阿谀奉承,以及自己在御史台经手过两桩小案子所获得的一丁点成就,终于在七个月之后,擢升了侍御史,可谓是“来之不易”!

“你要利用仲璇去对付陆惠林?”桓陵不经意间皱起了眉头,对于这个曾捅了他一刀与他决裂的庶弟,他纵然痛恨,可内心深处,总还是顾念着一丁点的骨肉亲情,七个月不曾管过桓让的死活,七个月不曾见过面,在他看来,兄弟决裂,日后不再来往就是了,可如若要伤害,他恐怕做不到

仲璇,毕竟是他的弟弟,至少曾经是!

“怕什么,他是御史台的侍御史,这件事情,本就该是他管的,而我不过是顺水推舟,将案子交给他而已,他若是办成了,还是大功一件呢,这有什么不好的?”谢徵瞥了他一眼,接着又说道:“何况他又是武陵王的人,你还怕有人敢欺负他不成?”

桓陵看着谢徵,不再多说什么了,他总归是拿谢徵没办法的,偏偏谢徵又说得句句在理,就算他有胆子反驳,也未必能说得过她那张利嘴,他深吸了一口气,继而询问:“那你打算怎么做?”

谢徵哂笑:“我要做的,只是以那位老伯之名,写下一份状书,控诉陆惠林种种罪行,然后再派人将状书送去你弟弟府上,就这么简单,接下来的事情,你弟弟自会和武陵王商议的,到时由御史台和廷尉署一同处理此案,正好,廷尉署那个郑回,他也是武陵王的人,让武陵王的人去对付临川王的人,再合适不过了,而你我,只需躲在暗处,坐收渔翁之利。”

“平白无故接到一份状书,你怎知武陵王那边不会起疑?”

谢徵笃定道:“若能对付陆家,他就算再怀疑,也定不会错失良机!不过,倘若陆惠林贪税一事,临川王当真也牵涉其中,那我也需想个法子,先把谢贵嫔支开,才好对付他们,上回程率的事,若不是谢贵嫔从中作梗,临川王早已滚去封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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