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三五成群的往外退步,南康郡公兼户部大司徒褚渊,如今正想询问萧道成何时下旨吩咐户部启程赶往湘州,才唤了一声“陛下”,还没来得急往下说,就看见曲平站在萧道成身后,不住的冲他摆手,示意他退下,褚渊仍想说下去,曲平又冲他摇头,他这才放弃,跟着众人一起退下了。
直至不相干的人皆已退下了,如今朝堂下只余萧赜与顾逊二人,萧道成这时方才冷静下来问:“宣远,你所言可是当真?”
“圣驾跟前,儿臣岂敢有半句虚言,”萧赜拱手,垂首以示恳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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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道成看向顾逊,问:“顾逊,这件事情,你作何解释?”
“微臣……微臣不知……”眼下尚不能确定此事是否是母亲所为,他断不敢贸然承认,如若刺杀谢娘子的人并非昨日见到的那位,他这般承认,岂不是害了母亲?
这时萧赜又道:“父皇,利阳县主和新宁县主,是与衡阳郡主一同去鸡鸣寺礼佛,昨晚的事,寺中僧侣尚有耳闻,那两位县主,自然更是清楚,父皇何不将她们召来宫中,此事究竟是否顾家所为,父皇一问便知。”
“好!传!”
萧道成说罢,即刻有两名内监退至殿外,匆忙去往李杨二府请人,却都由去往李家的那一个将二人一同请来。
两位县主原就胆小怕事,上殿之时低着头甚是慌张,正要跪地行礼,萧道成急不可耐的抬手说道:“不必多礼,朕传你们来此,是有话要问你们,你们如实回答。”
利阳县主回:“回陛下,臣妇确与衡阳郡主同住一个禅院,昨晚郡主说,要回房抄写大悲神咒,早上交于慧远大师,臣妇便也与妹妹一起回房抄写,可是……过了大约有半个时辰,突然就听到郡主房中传来动静,似乎有人在打斗,臣妇与妹妹悄悄打开房门看了一下,谁知就看到……看到郡主满身是血,摔在院子里……”
她说至此,回想起昨晚看到的,已吓得泣不成声,继而又吞吞吐吐的往下说:“连门……连门都砸坏了,郡主摔在地上,身子底下……一滩血,那个刺客长得……又高又大,手里头还拿着一把弯刀,说是……说是一位顾夫人,叫他……叫他来取郡主的……项上人头……”
利阳县主说至此,已然无力再说下去了,索性跪地不起,伏首哭诉:“陛下!臣妇……臣妇不敢多言!”
与之同时,新宁县主亦是跪地顿首,虽未言语,可这意思,也很明显了。
“不是顾夫人,是我,”顾逊面无表情的朝萧道成走近了两步,平静的说道:“是我记恨衡阳郡主纵容兄长杀我九弟,所以我雇凶取她性命,只为报家仇,了私恨……可惜啊,她命硬,居然没死成,不过如今也是半死不活了,相信不久她就可以为我九弟……”
萧道成闻言已气得七窍生烟,怒目瞪视顾逊,双眼布满红血丝,分明是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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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尚能得住,可萧赜却已忍无可忍,不等顾逊说完最后一句话,就已冲过来抡起一个拳头,重重的捶在顾逊下颌上,顾逊这文弱书生,且不说并无防备,就算有防备,也经不住他这一下。
于是瘫在地上,嘴角已溢出血来,萧赜又单手拽住他的衣领,直接就将他拎着站起来,紧接着又是一拳头挥过去,搭在顾逊腹部,顾逊吐出一口水来,面色极是痛苦,萧赜并不解恨,继而又挥过去一拳,这一下,连他自己都没能把人拽住,手一松,顾逊就已飞出丈把远。
顾逊瘫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来,却仍然奋力支撑着自己爬起来,萧赜仍想走去抡他,却闻他道:“凭什么?凭什么她纵容兄长杀我九弟,如今还能逍遥法外?就因为她是郡主?因为她深受陛下你宠信么?还是因为她长得像四年前冤死之人,陛下对她心怀愧疚?我九弟……尸骨未寒,死不瞑目,凭什么她还能相安无事?凭什么!”
他明知谢徵身份,却还在此时揭萧道成的伤疤,实乃故意为之,批逆龙鳞,只会叫萧道成将一切罪责都怪在他头上,而不会再去追问刺客所提的“顾夫人”。
顾逊倒地不起,却尚有意识,躺在地上,狂笑不止,萧道成气急败坏,便抬手指向殿外,呵斥道:“来人!来人!把他给朕拖出去!拖出去!”
上殿来两个身披盔甲的羽林监小将,一人拉住顾逊左臂,一人拉住顾逊右臂,将他拖至殿外走远。
此时那两位县主还跪在殿中,萧道成瘫坐在龙椅上,手肘撑在腿上,扶额闭目凝神,似乎要叫自己冷静下来,许久才睁眼,望着还跪在地上的两位县主,冷冰冰的说道:“你们两位也退下吧。”
两位县主相互搀扶着站起身来,颤抖着身子向殿门外退步,二人本是肩并肩,新宁县主望见地上那摊血,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谢徵昨晚的惨状,陡然眼前一黑,就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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