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以为自己可以获救了,可一想起谢徵昨日在牢中同他说的,才反应过来,她今日过来,根本就不是为了救她,她是为看他人头落地而来!

谢缕满眼失落,就僵硬的回过头去,低下头去不想再看谢徵。

而坐在监斩席上的陆己,望见谢徵来此,着实愣了,他侧首同主簿对视了一眼,低声怨怪“她怎么来了?”

主簿安慰道“许是送她兄长最后一程。”

陆己不再多想,眼瞧谢徵越走越近,他也忙不迭起身相迎,笑眯眯的问道“郡主怎么来了?”

谢徵还未走到陆己跟前,便也不急着回答他的问题,岂知他随后竟说道“郡主的兄长今日斩首,如若郡主想同他许久,陆某人可将他行刑的时辰延后至午时三刻。”

“午时三刻?怎么陆使君是觉得,我兄长所犯之罪乃十恶不赦?”

向来斩刑亦分轻重,轻者正午时分开斩,人犯死后尚能下地狱做鬼,而重者因犯十恶不赦的大罪,乃穷凶极恶之徒,需在午时三刻问斩,只因午时三刻阳气最胜,可压制住人间至阴之气,这样的犯人,斩首后即刻灰飞烟灭,连恶鬼都做不成的。

陆己尴尬讪笑,连忙解释“不不不,郡主您误会了,陆某人是想……”

不等他说完,谢徵便冷脸打断,只道“陆使君,你若是不会说话,大可以将嘴巴闭上,本郡主也没觉得你是个哑巴。”

“呃呃……是是是,郡主说的是……”陆己点头哈腰的应付谢徵,谢徵这便越过她要想监斩席走去,走了两步又停下来,回头看着陆己,说道“本郡主今日是奉陛下之命,来此协助陆使君一同监斩的。”

陆己适才还没敢动,正半弓着身子,背对着谢徵,一听到这话,当即就转过身来面朝着谢徵了,如今是满脸的惊讶之色,谢徵于是给玉枝使了个眼色,玉枝便将萧道成的手谕支开给陆己过目,陆己看后,起先是迟疑了一下,而后才冲谢徵露出谄媚笑意,说道“不知郡主原来是到此监斩的,请恕陆某人有失远迎。”

谢徵不屑理会他,只是转身继续朝监斩席走去,玉枝亦收起手谕,与尤校一同跟随谢徵过去。

“怎么只有一张监斩席?”谢徵走到监斩席前,冷不丁的问了句,陆己连忙接话,奉承道“郡主您坐,陆某人站着就行。”

“那我就不客气了,”谢徵走到胡凳前坐下,陆己果然就只能站在一边。

此时已近巳时七刻,陆己仰头看了看天,又偷偷看了看谢徵,心中想着谢贵嫔与临川王的计划,可如今谢徵居然来了,这样对他们的计划也不知究竟是利还是弊……

午时将至,到时行刑,临川王的人可就不好动手了,陆己到这时已顾不得那么多了,就冲着藏在人群乔装成百姓的杀手暗暗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可以动手了,那十数个杀手见此手势,纷纷一跃而起,在半空中翻身闯入法场中,镇守在周围的小卒也忙不迭挥动长矛应战。

陆己松了口气,又暗暗冷笑,谢徵自知等不得了,见两边各站着一个持弓箭把守的弓箭手,于是当即拍案而起,迅速走去一边,抢来弓箭,张弓对准了谢缕,而尤校和玉枝亦是即刻迎敌,与那十数个杀手打斗起来。

“郡主!”陆己眼看着谢徵要射死谢缕,心知不妙,这便想走过来制止,却被谢徵一声“滚”给喝住,吓得不敢动身。

箭在弦上,谢徵望见谢缕张开嘴巴想要求饶时,却犹豫了一下,可仅仅只是那么一下,她最终还是松开手,将箭放了出去。

在羽箭离弦那一瞬间,谢徵已将脸别过,她委实不想亲眼看着谢缕死。

一个杀手见羽箭飞来,在即将射中谢缕的时候,曾想冲上前去持刀将箭劈开,却被玉枝眼疾手快一剑割了喉。

陆己眼睁睁的看着谢缕被射死,眼看计划落空,心中倍感气恼,却又无可奈何,他只能跑到谢徵跟前去,说道“郡主啊,午时未到,这人犯,杀不得呀!”

“本郡主既是奉陛下之命前来协同监斩,自然容不得刑场上有任何差池,陆使君,你也看到了,如今是有人想劫囚,我如若不尽早将人犯杀了,到时又如何向陛下交代。”

“可……”陆己正想争辩,谢徵仍抢了他的话来,只道“他可是我亲哥哥,你以为我想亲手了结他?”

陆己这下方才无话可说,却还想着怎么将今日杀手劫囚之事嫁祸给谢徵,于是指望着那些杀手能留下几个活口来,可他陆己能想到的,谢徵如何想不到?她既然早有防备,自也嘱咐过玉枝和尤校不能留活口。

如今十数个杀手已被二人杀得仅剩了两个,陆己赶忙往前走了两步,大喊“留下活口!”

可话音落下,玉枝和尤校也正好将最后两个杀手抹了脖子,陆己无奈跺脚摊手“唉呀!这……这……”

“陆使君,”谢徵怪声怪气的唤了陆己一声,这便走到他身侧,继而发出一声哂笑,低声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些人是谁派来的,今日是我让你们一局,你们也收敛着些,若是惹恼了我,我叫你们谁都不好过。”

听到这话,陆己已然僵住,吓得不敢转脸去看谢徵,谢徵随后又道“我兄长的尸首,你派人好生看着,我随后就派人来此抬走。”

陆己一时愣了神儿,反应过来时,忙不迭点头答应“是……是……”

谢徵剜了他一眼,这便动身离开了,走过断头台,即将走出法场时,有意停下来,回头佯装不舍的望着谢缕的尸首,落下两滴情泪来,而后又故意叹了一声,这才转身继续往外走。

太子府内,尹略脚步匆匆的走到萧赜的书房里,萧赜一见他回来,忙问“午时已过,可是已经斩首了?”

尹略却道“没有斩首,衡阳郡主今日奉命协同监斩,遇到一伙人劫法场,郡主亲手将她兄长射死了。”

萧赜愣住,谢徵曾说近日之事乃是老四设计,那么今日劫法场之人必然也是老四派去的,她亲手了结谢缕性命,想是形势所逼,迫不得已,可……“她不是不会武功么?”

尹略想了想,回道“属下听说,衡阳郡主骑射了得,前阵子在宫里,曾与陛下比试过。”

“是么?孤怎么没有听说过……”

尹略记错了,谢徵前阵子在宫里与萧道成比试的是投壶,并非骑射,所以萧赜才不曾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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