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徵身子躺在他怀中,头靠他肩上,侧首凝着他,柔声细语:“我乏了。”
桓陵轻声道:“睡吧,我守着你。”
玉枝站在一旁,少见二人这般亲昵,心里头可是乐开了花,便忍不住笑了笑,轻悄悄的带上门走了出去。
彼时皇宫内,临川王萧映正急匆匆的往后宫赶去,新任的王府主簿朱涣紧随其后,二人走到宝华门前,萧映停住脚,转身同朱涣说道:“玉显呐,你在此候着,本王随后就出来。”
朱涣应道一声,萧映即刻就进了宝华门去,一路直奔含章殿,殿前宫女正洒扫院子,远远望见他走过来,急忙进殿通传,谢贵嫔正侧卧在偏殿的美人榻上吃着茶,宫女禀道:“娘娘,殿下来了。”
话音未落,萧映已然入内,还进门就急不可耐的呼道:“母妃!喜事!喜事啊!”
他说完,人已寻进偏殿来。
谢贵嫔听闻喜事,不紧不慢的盖上手里头的茶盅,欲要放下,何女史伺候在一旁,迅速的将茶盅接来手中,放在旁边的茶几上。
“什么喜事啊?把你高兴成这样,说来听听,”谢贵嫔说话间却是漫不经心的,显然对萧映尚未言明的喜事并不上心。
萧映随性的冲殿内不相干的宫女摆了摆手,待摒退左右,方才同谢贵嫔说道:“谢徵那边出事了”
还没等萧映解释,谢贵嫔一听是谢徵出事了,当下就来了兴致,竟抢了他的话,“她出什么事了?”
说话间,还微微坐起了身子,看样子,果真是喜悦非常!
萧映走到旁边坐下,不慌不忙的说道:“孩儿不是同母妃说过么,她有个哥哥,前阵子被老五请来建康了,她那个哥哥,今天早上在花街一家青楼,和吴郡顾氏的九郎打起来了,还把人给推下楼摔死了。”
“哦?有这么好的事!”谢贵嫔言语间美目圆睁,倍感欣悦,萧映紧接着又说道:“不知是谁向京兆尹府报了官,她那个哥哥,如今已被收押,三日后问斩于西市,可顾家对此结果并不合意,扬言要让谢徵跟着一快陪葬,如今还在闹着呢。”
“此事可当真?”谢贵嫔眉开眼笑的,却还是本能的多问了一遍,萧映信心满满的说:“这可是陆己那老头审的案子,他跑到王府来亲口告诉孩儿的,这事儿还能有假啊?”
谢贵嫔已然确信了,她坐起身子,哂笑出声,思忖道:“怪不得本宫方才在华林园,听那几个小丫头说,看见谢徵一大早就跑到式乾殿,跪在外头哭哭啼啼的,原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
萧映道:“母妃,她害咱们得罪士族,如今自己倒是与吴郡顾氏结下梁子了,这可是因果报应?”
谢贵嫔冷冷一笑,下地踱步,思量了一番,就道:“她同顾家结仇结怨,本宫管不着,也无心去管,本宫只想三日后,在她兄长砍头的刑场上,帮她做点好事。”
“母妃的意思是”萧映这榆木脑袋,听得似懂非懂,谢贵嫔颇是得意的看着他,又冲他招了招手,萧映于是走到她跟前来,她便将计划同他附耳说出。
“好计策!母妃果然厉害!”萧映一阵吹捧,谢贵嫔亦是沾沾自喜,似乎已是笑得合不拢嘴了,她不忘吩咐:“你速速去同陆己知会一声,到时刑场上,也早做安排。”
“是,儿臣这就去,”萧映辞别谢贵嫔,即刻又往宫外走,途至宝华门,朱涣迎过来,问:“殿下,娘娘那边可有安排?”
萧映仍笑眯眯的,许是人逢喜事,便也毫不避讳的将手搭在朱涣肩上,与他勾肩搭背的往外头走,言道:“母妃说,三日后要在刑场上搞点动静出来。”
朱涣倒是个聪明人,一听这话,就猜到萧映言外之意了,他道:“娘娘是想”
他并未往下说,萧映继而道:“你想啊,这哥哥都要被砍头了,她做妹妹的,能不去救人?”
“卑职明白,”朱涣点头哈腰的,萧映这时也收回手,不再同他“如胶似漆”,他拍了拍朱涣的后背,吊儿郎当的说:“你同陆家也熟,等会儿出了宫,你就去趟陆家,同陆家那老头知会一声,叫他早做准备,可别弄砸了。”
朱涣起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领命:“是”
想必他还记恨着陆识微的仇。
二人出了宫,到宣阳门外,萧映便将朱涣丢下了,着他去往陆家送口信儿,而宣阳门外,正是百官府舍一条街,陆家就在街心。
朱涣徒步未多时,便到了陆家,门房入内通传了一声,随后就领着朱涣寻至陆己的书房。
陆家与朱家原就是世交,加之朱涣见了陆惠林也唤一声“陆世叔”,陆己对待朱涣,自也当是自家孙辈,而朱涣对陆家虽有怨言,可表面上总还算客气。
“玉显来啦,”陆己见朱涣进来,颇是慈祥的唤了他一声,朱涣亦是施了施礼,唤:“陆爹爹,玉显今日,是奉临川王殿下之命而来,有要事知会。”
陆己谨慎得很,一听这话,忙不迭走到门口去,迅速的将房门给关上了,而后才放心的问:“是不是贵嫔娘娘那边回话了?”
朱涣直言:“贵嫔娘娘说,三日后要派人去劫法场救走谢缕,嫁祸衡阳郡主,殿下派玉显来嘱咐您一声,叫您早做准备。”
“知道了,你去答复殿下,我会早做安排的!”
“那玉显就先告辞了,陆爹爹,玉显改日再来看您,”朱涣行礼告退,匆匆走出书房,头也不回的走了,却不知身后的回廊一角,陆启微正端着放置茶点的托盘,紧贴书房外墙而站,畏畏缩缩的躲在无人之处,远远望着他的背影,面露惊惶之色,一步一步的往后退去。
她可什么都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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