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去鬼方谷了,现在你就可以活捉了。”展无恤拔出鬼方剑道:“大家小心。”就见西北方尘土飞扬,数十匹鬼方狼呼啸着朝这边奔过来。

赵鞅见着阵势,毫不慌乱,命令道:“布阵。”就见他手下的几十名随从脱去粗布外衣,露出紧身铠甲,骑马背对背排成两排,手持长戈,严阵以待,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赵氏族兵。鬼方狼狡猾凶残,排成背对背这阵型,就是防止鬼方狼从后背偷袭。

赵鞅看到归沙还在原地看着自己,于是道:“哎,你不怕狼吃了你呀,过来吧。”归沙跑过去问道:“我待在哪?”

“坐后边。”赵鞅伸出一只手去拉归沙。归沙笑着攥住赵鞅细腻的手,上马骑在赵鞅的身后,心中的小兔跳的越是急了。

“你真不认识我了?”归沙问。

赵鞅摇摇头:“我们以前见过吗?”

“见过呀,你不记得你小时候去北狄打猎,别人都打牛呀羊呀的,而你却只打狼。”

“我经常去北狄打猎,你说的是哪一次?”

“就是那一次,一匹狼正追一个小女孩,你突然出现,双眼瞪着那匹狼,面无惧色,把狼都吓退了好几步。后来,狼回过神来向你扑过去,被其他大人一箭射死。”

“我想起来了,那时候我才十岁,没想到那个小女孩就是你呀。”

“对呀,是我。”

“不过这次我不用别人出手相救了。”赵鞅道:“坐稳了。”

这时候,鬼方狼群已冲到近前,赵鞅策马执剑,不管他人就往前冲,一剑就将一匹鬼方狼的脖颈削断。其他人见主赵鞅了出去,也就不管什么阵型了,保护主公要紧。赵氏族兵紧随赵鞅身后,长戈对准鬼方狼群便刺。有一族兵用力过猛,长戈直接刺入一匹鬼方狼体内,再往回拔却怎么也拔不动。这时另一匹鬼方狼扑了上去,那族兵见状放弃长戈,要去拔剑还没拔出之际,那匹狼就将他扑于马下,一口咬断其脖颈。见到自己同伴被杀,另一个赵氏族兵大吼一声,长戈刺入那匹鬼方狼的后背,就往上挑,由于用力过猛,长戈直接从中断裂。

奇怪的是,几十匹鬼方狼没有一匹去攻击展无恤,它们看到展无恤就远远的绕行而过,去攻击其他人。展无恤看看自己手中的鬼方剑顿时明白,鬼方狼不敢攻击自己必定与这柄鬼方剑有关。展无恤看到其他人受狼群攻击,死伤渐多,他便持剑也加入战团。就见展无恤每出一剑,就有一匹鬼方狼毙命。有的鬼防狼看到展无恤过来,便放弃攻击其他人,掉头就跑,伺机再寻找机会。由于展无恤的存在,鬼方狼死伤越来越多,眼看就要被赵鞅等围歼。这时从远处山坡上出现了一匹更大的鬼方狼,全身黑色,只有前脸有几道白毛,像是脸上的伤疤。那匹鬼方狼仰天嚎叫,一声比一声凄厉。这时在召唤其他鬼方狼撤退的信号,狼群听到嚎声,不再恋战,掉头就跑,还不时的看看展无恤手中的鬼方剑。

展无恤听着鬼方狼嚎叫的声音,再看看手中的鬼方剑,似乎明白了什么,这柄剑本来就不属于他。鬼方头狼还在盯着他,没有离开的意思,展无恤将鬼方剑向那头狼扔过去,不偏不倚,落在头狼身前,剑身半截插进山坡。鬼方头狼一口咬住鬼方剑,奋力往外拔,直到它嘴里的血流出浸满剑身才将鬼方剑拔出。那鬼方头狼朝展无恤看了一眼,嚎叫一声,带着其他狼离开了。

清点人数,赵鞅手下的赵氏族兵,死了四人,重伤六人,轻伤八人,赵鞅的左肩也被鬼方狼抓破一道一寸长的口子,但不是太严重,早有人给他用过金疮药。

赵鞅道:“要不是你,说不定我就命丧狼口了,展无恤,我会记住你的。”

展无恤道:“我即将北上,归沙姑娘就交给你了,你好好照顾她。”

“放心吧,我会的。如果你从北海回来,路过晋国,记得来找我。”

“有机会我会的。”

“如果你想找点事做,可以跟着我干,帮我实现理想,我不会亏待你的。”

“游侠不侍主,只为狭义生。”展无恤对功名财富全不放在心上,对赵鞅有些颐指气使的态度很是看不惯,但是他们初次见面,又不能多说什么。

“什么?我没听清。”

“没什么。”

“好吧,我送你两匹马,当做去北海的脚力。展无恤后会有期,告辞了。”赵鞅带着归沙、赵氏族兵和鬼方狼的尸体向南去了。南方不远就有赵氏的营地,可以为伤者医治。

展无恤又回到鬼方谷,一眼看到黒兀鬼幽的尸体挂在谷口上方,全身,一根冰锥从胸口穿出,血液已经凝固,变成了暗红色。

“我只离开鬼方谷不过三日,难道谷内发生了什么变故,黒兀鬼幽是鬼方部族的族长,武功很是了得,又会是谁杀了他呢?这个人的武功必然非常了得。黑兀鬼幽被杀,那么鬼方部族的族人会不会也被屠杀,叶列娜被囚禁在谷内,是否也被。”想到这里展无恤不敢再想下去,他这次再回鬼方谷,就是想问叶列娜北海在何处,如果叶列娜在鬼方谷被杀,他岂不是又扑空一场。

展无恤奔进谷内,看到尸横遍野,那棵白色的枯树染成了红色,树下堆满了尸体,鲜血把地面冲出一道道沟壑。展无恤细看,这些尸体都面带微笑而死,他们很有可能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突然遭受袭击而死,而且人人都是一击致命。

一道亮光闪动,展无恤看到黑兀鬼幽大帐中还亮着灯光,如果鬼方族全族被屠戮,大帐内断不会有灯光的,难道里面还有人活着?是狄安娜和叶列娜,又或是那凶手。展无恤遁身进入大帐,看到帐内的布置一点也没有动过,还是原样,帐中的火盆还在徐徐燃烧。展无恤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其他人,他还记得,黑兀鬼幽第一次在这大帐中宴请他们七人时,帐中间有一水池,池内有黄金做的金笼,狄安娜就关在笼中,是否叶列娜也在其中,那个杀手在屠杀鬼方族时并没有发现黄金笼的机关,那么这个杀手或者很多杀手为何要杀灭鬼方族呢?

展无恤带着疑问回想黑兀鬼幽是怎样操作放出黄金笼的,他走到正中的案几旁查看,发现周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同,他用手抚摸案几上的狼腾图案,突然想到那匹鬼方头狼面孔上的白色斑纹,他仔细查看那些图案,发现在密布的图案当中有那么几条不太显眼的纹路和鬼方狼面孔上的白色斑纹极其相像,如果没有见过鬼方狼,断是分辨不出那几条纹路的。

展无恤将手指同时按在那几条纹路上滑动,当到达纹路正中时,他用力向下一按,就听大帐水池中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动,一副石柜从水下冒出。石板打开,出现的正是那黄金囚笼,笼内卧着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乌黑的秀发披散在全身,展无恤一怔,心道不好,不是狄安娜,狄安娜的头发是金黄色的,那里面的女子又是谁呢?

展无恤一跃过去,双手掰开黄金囚笼,闪身进去,将那女子扶起一看,原来是那个姑娘,田须无念念不忘的女孩。

女孩微微睁开眼睛,看到展无恤,嘴角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微笑:“你终于来了。”

“是谁干的?”

“是雪妖。”

“什么?”展无恤有些不敢相信,但细想起来,以叶列娜的实力,屠杀鬼方一族也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难道是”展无恤不敢再想下去,有一种恐怖的预感在他心头升起。

“雪妖让我告诉你,她们在北海等你。”

“北海在哪?”

“紫微垣。”那姑娘吃力的说道。

紫微垣之内相传是天帝居住的地方,是皇帝的内院,除了皇帝之外,皇后、太子、宫女都在此居住。紫微垣为三垣的中垣,位于北天中央位置,以北极为中心。“雪妖告诉那姑娘紫微垣,难道是说,只要向着北极星走,定能找到北海。”展无恤心中一下子豁朗开来,他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笑笑,就像大帐外那些尸体的笑容一样,一口鲜血喷出,闭上了眼睛。展无恤为女孩擦净嘴角的血渍,到最后他还是不知道女孩的名字。

展无恤将那女孩与田须无合葬。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与你睡在一起的人你并不一定了解她,也不一定知道他的名字。

此时已是深夜,展无恤策马北行,抬头仰望,北极星孤悬天际。这一路走来,所遇之人,所经之事,无不形色各异,跌宕起伏,艰难险阻。有的人死了,有的人活着,有的人是真,有的人是假,你看到的并不一定就是你认为看到的,你听到的也并不一定就是你认为听到的。还好他最后走了过来,希望今后一切顺利,早日找到北冥精水,炼成宝剑。

慢慢的,展无恤在马背上睡去,他太累了。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展无恤但觉清风拂面,草香袭人,听到了马踏青草之声。展无恤睁开眼,看到面前是一片碧绿,竟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鬼方国的雪一夜之间融化殆尽,一条小溪蜿蜒奔流,如一条玉带系在一件碧绿的衣衫之上。

展无恤跳下马,任由马儿奔跑驰骋,他拿出了一些干粮,就着河水吃下,躺在地上,望着蓝天白云,他想起了莫无琊。不知琊儿现在可好,是否已经找到了南冥神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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