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呢?”逄麓问道。

柳王妃道:“我一个深宫妇人,对朝政哪里能够尽知呢?我只是感觉而已,北陵郡王绝非甘于人臣之人。至于他想干什么,我也说不清爽,但绝不会仅仅限于北陵郡国一国之内。他治家,那是一把好手,几位公子都是一条心。说起来,可真是让人羡慕啊。我没有那样的好命,哎。”

“母亲也别气馁。我看北边也没什么好羡慕的。别看面子上头他们万众一心的,其实背地里的事儿谁又能知道呢。儿子就听说,王叔不大宠爱王妃,北陵王妃一直未能生出嫡子,每日里苦的跟什么似的,终日以泪洗面。父王独宠母亲,对母亲言听计从的,北陵王妃她哪有母亲的日子舒坦呢?”

这话说的就很中听了。柳王妃果然笑了,道:“北陵王妃确是可怜人。”

有了这个台阶,话就好接了。逄麓道:“母亲,北陵王叔没有嫡子,等他百年之后,肯定要由一个庶出子来承袭王位,可是到底谁来承袭,就是个绝大的问题。所以儿子觉得,别看现在他们好似都不争不抢的,其实背地里不定打的什么主意呢。咱们现在虽然难,二郎他们闹的是凶了一点,可毕竟我是嫡长子,法统所在,谁也说不出什么来。只要父王不松口,我的这个王位谁也夺不去。退一万步讲,就算陛下有心分割甘兹,恐怕也不能得逞。”

柳王妃侧脸看着逄麓,道:“这几句话说的倒是在理。看来,你也不是天天就知道玩儿,心里还是琢磨正事的。”

逄麓得了表扬,心里很畅快,道:“母亲,宗室子弟,虽然纨绔了些,但也并不是一无是处,而且也总有出色的人才。我说句不该说的吧,宗室子弟们,天天最关心的,就是继承家产、承袭爵位这些事,所以对与此相关的事就格外关心,见识、手段都是很了得的。儿子这几年,也不是白混的,学了不少本事,而且,也交了不少好朋友呢。”

柳王妃觉得逄麓说话的样子很浅薄,说的话也透着邪气,但今天却不想再批评他,于是应付道:“那就好。现在是特殊时期,你要多注意言行,别让人说出什么来了。等承袭了王位,大权独揽,名分一定,以后就是另一番光景了,到时候,咱们就能松口气,我也就不用这么操心了。”

逄麓道:“是,母亲。儿子一定注意,母亲尽管放心。”

柳王妃道:“当务之急,还是要劝解二郎他们啊。你父王眼看着就不行了,这个当口,他们要是还这么闹下去,朝廷里掌权的现在都是雒渊概那几个居心叵测的人,内乱一起,容易被人利用,恐怕是要出大问题啊。到时候,就算你承袭了王位,如果他们到圣都里头举着推恩的旗帜在御前撞钟、叫天屈,雒渊概他们若是有心纵容他们,那可就麻烦了。”

逄麓道:“母亲必是有良策的。母亲尽管吩咐就是了,儿子一定照办。”

柳王妃道:“我现在也是苦无良策啊。我若是有良策,岂会让他们闹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柳王妃没有主意,逄麓就更加手足无措了。母子二人再次陷入沉默。柳王妃心里烦闷,方才又动了气,精神就有些委顿,于是闭着眼睛养神。逄麓枯坐在那里,心里想着昨天听来的新花样,打算晚上好好用在画姬身上,希望能够让画姬得趣、现出神秘红晕。

过了一会,王妃的内侍首领走了进来,道:“王妃,世子,圣都里来了宣旨特使,说是有陛下的圣旨。”

柳王妃和逄麓都一惊。逄麓道:“莫非是陛下有了明旨?”

柳王妃略一沉思,没有接逄麓的话,而是转向内侍道:“我们到正厅去接旨。”内侍首领道:“宣旨特使知道咱们殿下有恙,格外体谅,来的时候就说不用在正厅接旨,他到养病的地方来传旨就是,此刻就在殿外了。”

柳王妃忙道:“快请进来。”

圣都来的宣旨特使也是一个内侍,进得殿内,并无多余的客套,只道:“有旨意。请甘兹郡王逄世桓接旨。”

柳王妃道:“甘兹郡王殿下重疾在身,已无法起身,也无法言语,恐不能自己前来接旨了。”边说边垂泪。

宣旨特使道:“无妨。这一点,陛下也有明旨,若是甘兹郡王不便接旨,也不用强求,请王妃或世子接旨也是一样的。”

柳王妃道:“谢陛下隆恩。也谢过特使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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