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

两颗炮弹分别在阵地前和阵地后爆炸,距离最近的炮弹在战壕后方,离着上百米。

“两发试射!就地掩护!”

羊倌那带着西北腔的嗓音响起,一排的战士或蹲或趴地躲在战壕里,开始承受鬼子进攻前的炮火准备。

过了不到两分钟,爆炸声就开始密集起来,大片的尘土被扬起,五连的阵地没多久就笼罩在一片黄雾之中。

老张捂着军帽缩在战壕里,感受着炮弹落点开始往后延伸,抖抖帽子上的尘土,狠狠呸了几口。

“姥姥,真特娘被劳资猜中嘞,还真往这主攻!娘的,劳资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趟上这差事。你弄啥?找死呀?”

最后一句是大吼着对平素不错的那个兵喊的。

“班长,俺瞅瞅鬼子上来了没。”

“瞅你姥姥!你告诉劳资你都瞅见啥了?”

“啥也莫瞧见,灰蒙蒙一片,啥也看不清。”

“你狗日的记住了,炮没打完,鬼子起码还在三百米外,以后找死也好好寻思寻思,老实待着!”

说话的兵好奇问道:“班长,你咋懂这么多捏,你跟俺说说,到底多少鬼子死在你手里嘞。”

老张噎了一下,瞪着那兵骂道:“你狗日的问题挺多,待会儿劳资就让你当观察手去送死!”

说话的兵缩了缩脖子,讷讷回答:“俺就是好奇问问,也莫有非要你答,你生那么大气做啥?”

老张右腮的肉忍不住抖了几下,有心发作,却不知用什么理由。

没办法,战绩上,他实在说不出口。

打了三年鬼子,真的死在他手里的,勉强算一个,即便算上跟人配合打死的鬼子,不过一共才三个,跟那驴眼实在是没法比。

以前这可是他炫耀的战绩,尤其是肋下的刀疤,那是处处跟人炫耀的资本。

可自从跟那驴眼不对付之后,战绩他一句也不再提了,实在是驴眼那狗日的身上又是刀伤,又是枪伤的,光子弹打得窟窿眼就有俩,也不知道那狗日的是怎么活过来的。

鬼子难打,他们原先的那个旅,碰到一个鬼子大队,就老远躲着走,就算是碰到鬼子的一个中队,也能不招惹就不招惹,实在命令下得狠,那就只能全旅的人一起上。

现在新东家倒是够狠,山下的鬼子比他们少不了多少,就敢硬顶着坚守了,这点他打心眼里是佩服的。

可换到自己身上,那自然是万分的不乐意。

要不是最近的伙食吃得的确不赖,加上新东家的重火力夸张得实在太过分,他早就怂恿老卢带着兄弟们撤了。

手底下的人什么德行,他十分清楚。

大打顺风仗,肯定没问题,但是打这种苦仗硬仗,起码一半的人不合格,估计打完这仗,能活着回去的不到一半。

可没办法,海口已经夸出去了,而且吃人嘴短,他们这群当兵的,不就是拿命换口吃的么。

炮声渐渐弱了,老张迅速从状态中脱离,招呼着班里的兄弟准备战斗。

“各班不要露头,先让后头的机枪招呼!”

刚想露头的老张闻言赶紧停下将将探出的脑袋,撮着牙花纳闷这是哪门子打法?

哪有一开始就暴露己方机枪阵地的?

不怕鬼子的小炮光顾?

“哒哒哒哒哒哒”

三点射,三点射,还是三点射,老张忍不住扭头看向枪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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