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双手离开琴弦,抱起放在一边的汤婆子。
我质疑:有没有这么夸张啊?
二爷说:你若连弹一夜,我的耳膜可能会出血。
长贵说:连弹三日,我可能会七窍流血。
我问苏苏:我弹得真的这般难听?
苏苏不语。
我坐下叹气,没想到区区几根弦,别人随意一拨便是高山流水天籁之音,我越是认真弹奏威力越是强大。琴本是乐器,在我这却成了凶器。
二爷说:这琴还是收起来吧,以后莫要再碰了。
大家附议。
富贵忽然嚷道:瞧,快瞧,落雪了。
大家集体抬头,黑夜中零星的雪花飘飘欲坠,轻轻地落在眉间,很快又消融不见。此时飘雪不知是喜还是忧,或许是,各雪入各眼,有人欢喜有人忧。
苏苏替我披上披风,拭去了我额间的水滴。
苏苏问:冷不冷?
我说:这一杯杯烈酒下肚,可暖和了。
苏苏说:小心喝醉。
我说:醉了就睡,睡醒了接着喝,哈哈哈哈哈。
二爷说:我这醒酒汤,解酒丸都备好了,苏兄不用担心,大家尽情喝个痛快。
富贵说:痛快痛快,今日太痛快了。可惜,师祖不在。
是啊,可惜师父不在,要是师父在我身边一定会摆着一张臭脸教训我喝酒没有节制。也不知道师父此刻在做些什么,盟主堂发生了什么,有没有遇到熟人,有没有像徒儿一样喝个酩酊大醉,走得匆匆也没交代归期。想着想着,我又咕噜饮下一杯荼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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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唤了我一声,凑到我的耳边说了一句。
我趴在苏苏的耳边说:苏苏,我真的不值得你喜欢,我长得不好看,又恶疾缠身,就连一颗心都不能给你,我的心它是个冰冷的珠子。
苏苏背脊僵直,神色有些落寞。我忘了,他并不知晓关于龙珠的事。
苏苏说:醉话连篇,该罚你喝醒酒汤了。
我像个泥鳅一样靠在他的身上,一双冻紫了的手不停地在空中胡乱抓着零珠碎玉。
眼前忽然一黑,雪落在唇上,那不是雪。
那是我的初吻。
……
我昨夜是真的喝醉了,本来我的酒量就很勉强,只要一喝多就会频繁地跑茅厕,弄得苏苏一夜没睡好,他说他担心我酒喝多了直接睡在茅厕里。我觉得我干不出这种愚蠢的事,但众口一词认为我完全就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我记得昨夜灌了好几碗醒酒汤,仍旧醉得不省人事,也不知是酒太烈,还是醒酒汤里参了水。
我不能质疑二爷,我只能反省自己。
我说:苏苏你酒量真好。
苏苏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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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贵说:你真傻,人家苏兄昨夜就没喝几杯酒。
富贵说:呵,师父你真傻,苏苏大哥的酒都被你给喝了。
二爷说:事实的确如此。
我揉着太阳穴试图回忆昨夜的始末,挣扎了许久,脑海中莫名闪过一个柔软的唇瓣,脸颊倏忽通红发烫。难道真如富贵所言,为师竟然开始思春了?
我用手拍打着脑袋试图清醒。
富贵问:师父这是想起什么了?
我说:没有没有。
苏苏说:需不需要我帮助你重温昨夜
我连忙拒绝:不用不用,哎呀,肚子好饿。
苏苏双手环胸,一副看破不戳破的神情。
我一边啃着肉包一边回忆昨晚的那个吻,具体细节是一点儿也想不起来,只是有个模糊的印象。怎么说呢,我二娘小时候也亲过我,但是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苏苏的吻就像是雪花落在唇上一般轻柔酥软,还夹着一丝淡淡的酒气。
枉我读了一堆书,书中描写的东西描写得再生动形象总归是虚无的,不亲身实践是难以体会其中的精髓,就像鲁先生一样,亲身体验之后才写出了一本具有灵魂的畅销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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