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郎跟在我身后,步伐轻盈,我回头看了看他走过的地方,未有任何细碎的雪掉落在地上。我带他穿过前堂走到后院,然后在一旁的古井打了半桶水放置在井边的正北方向,紧接着地面上出现了一个四方入口,隧道深处有一间密室。
我们坐在密室里,我替他温了一壶酒。
我问:客官是要买还是卖?
少年郎说:都。
我眉毛一挑,看来是笔大买卖。
少年郎打量了一番四周,问:你是老板?
我说:是。
少年郎说:看上去不像。
我说:客官是觉得我没有这个能力还是
少年郎说:太年轻了。
我尴尬的笑了笑,起身往一旁的火炉里添了一把柴火,顺便端起温热的酒壶。
我说:请用。
少年郎问:这是何酒?
我说:莫愁,我自己随意酿的,如何?
少年郎说:嗯……味道有些奇怪,容我在喝一口。
我对酒过于贪恋,光饮酒早就已经不能满足,酿造各种稀奇古怪的酒并给它们取上同样古怪的名字是我现在的新乐趣。例如这杯莫愁,一口入喉似置身于茫茫草原,成千上万匹的骏马从舌尖开始朝着五脏六腑奔腾。
我从抽屉里取出一本册子摊在桌上,翻开雪白的一页落下一笔。
我说:你是我的第十一位客人,请问客官姓名?
少年郎说:苏烬。
我纳闷的写下烬字,一笔一画皆有迟疑。我想不通怎么会有父母给孩子取这样的名字,如果不是父母所取那或许是别的什么人,我想,或许是仇人。
每一位买卖信息的顾客都有单独的一本写着属于他们自己名字的册子,因为我相信他们不会只来一两次。
我说:不妨先说说你要卖什么。
少年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盟主死了。
这真是一件骇人听闻的消息,入耳的一霎那手中握住的那支竹笔被我折成两段。
少年郎漠然说道:这件事除了我暂且无人知道。
我说:怎么可能,盟主死了这么大事怎么会除了你没人知道?
少年郎说:因为,人是我杀的。
我吓的从板凳上滑落下去。
少年郎说:我和他约定了在赤城比武,他输了。
听到堂堂武林盟主竟然比武输了,不自觉地倒吸一口凉气。
我说:你的意思是,现在盟主的尸首还在赤城?
少年郎说:嗯,不过我将他埋在赤城的某一个地方。
这个消息一旦泄漏出去,须臾间整个武林将陷入混乱之中,那些野心勃勃之人势必又要骚动起来。当然这个消息无疑非常有价值,对大家来说这是绝佳的机会。
少年郎忽然问:不知道这消息对于老板而言值多少钱?
我说:咳。
我心想,这是要我倾家荡产啊。
少年郎嘴角隐约扯出一丝冷笑。
我摸了摸鼻子,伸出三个手指头。
少年问:哦?三百两?
我放下手,重重拍在桌子上:三万两!
少年忽然喜笑颜开,说:嗯,看来不是奸商。
……
我在小册子上如实记录苏烬提供的信息以及心痛的备注价值白银三万两。谁说我不是奸商了,这消息花了多少钱买来我定当以几倍的价格给他卖出去。
我端起手边的莫愁咕噜咕噜猛灌几口,准备起身去取银子。
苏烬说:且慢,我还要买消息呢。
我一拍脑袋,立马嬉皮笑脸的坐下。
我说:请说。
苏烬说:我想要买
我说:嗯嗯。
苏烬说:你的信息。
又一支竹笔被我折断。
我双手交叉于胸前,陷入沉思。真是头一次遇到客人愿意花钱买我的信息,我的信息还需要花钱买吗?我看了看苏烬,心想此人还是太年轻了,像我这种人只需要请我喝顿酒吃顿饭你想知道什么我就告诉你什么,何须花钱。这些败家子总以为钱能解决一切问题,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苏烬说:不卖的话也可以,那麻烦老板速去取三万
我说:卖!
为了赚钱我很快就把自己卖的一干二净,除了最基本的个人信息以外,我连什么时候念的书,何时入的江湖,几号来癸水,爱吃什么爱喝什么都交的明明白白,听的苏烬哭笑不得,一边听一边折笔,等我滔滔不绝说完个人自传,发现满桌的残竹断笔,而我再也找不出一根可以继续用来书写。
苏烬说:你妹妹叫做江画。
我说:对,不过具体信息可不在我的自传里,要是想打听的更详细,那得另付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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