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下午晚些时候,田浩在观景台摆御筵招待各国使臣和征北军有功将领,唐欢兄弟三人也受邀参加。他们三人都是第一次见识宫廷御筵,只见各色的美味珍馐流水般端上来,一时胃口大开,唐欢本就是大胃王,关张二人也是大肚汉,三人放开肚皮抢着吃喝,手快有,手慢无,一盘菜上来转眼就没,三人你争我抢吃得眉开眼笑甚是热闹,好在三人是被安排在大殿角落的柱子后边,这幅没出息的吃相没人注意。
田浩心里存着事,这宴席吃得没滋没味,只表面应酬了几杯说了些场面话,然后吩咐内阁大臣们招待好客人,自己却从后殿偷偷溜了出来。他吩咐一个太监把唐欢找来,他有很多话想跟唐欢说。
唐欢跟着太监来到殿外,见田浩独自坐在台阶上,手中挥着一根枯树枝在地上敲打,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田浩见唐欢来了,面色一喜,冲他一招手说道:“唐爱卿,快过来。”
“哎。”唐欢应一声快步到了田浩跟前,顺势坐在了田浩身边。
“与皇帝肩并肩!”这可是大不敬的罪过,按律当斩!马汉、高公公以及一干随从不由得替唐欢捏了一把汗。
对于唐欢此举田浩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肩并肩好聊天吗。
唐欢就更没这个自觉了,一来他本就对朝廷的规矩不太懂,二来他骨子里根本就没把自己当臣下。
唐欢见田浩一副闷闷不乐的神情不由笑着问道:“皇上好像不太开心呀。”
“唉。”田浩仰头望天喟叹一声说道:“朕这个皇帝当得好没意思。”
“哦?怎么了?”唐欢微笑着问道。
“朕虽是皇帝,可是什么事都做不得主,那些老臣一口一个朝廷法度,一口一个按律当如何如何,若都是按老规矩来,那还要我这个皇帝干嘛!”田浩抱怨的口吻说道。
唐欢点头,知道田浩肯定又在朝堂上受气了。
田浩接着说道:“就说封赏这个事吧,你们兄弟三人立了那么大的功劳,却只封你一个男爵,朕都替你委屈,可是循例又只能如此。朕原打算让你进内阁的,可那帮老家伙死活不依,说你不是进士出身,难道说只有中了进士的人才算有本事吗?”
“原来是为这事。”唐欢心里念道,他正想出言宽解田浩,田浩却转言问道:“哎,对了,唐爱卿,你那领地干嘛要选在辽东啊?”
“皇上,臣。”唐欢刚想解释,田浩却又抢着说道:“朕想着你在洛阳城郊选一块地方,咱们离得近,就算不能上朝堂,也可以朝夕相见,帮我出出主意,没想到你选了那么远的地方,这下咱们见面就难了。朕知道你主意多,你要是走了,朕觉得心里空得慌。”田浩憋了一肚子话,见了唐欢不由得敞开心扉说个不停,根本没给唐欢插话的机会。
“哎,唐欢,你还没回朕的话呢。”田浩道,可未等唐欢开口他又自失的一笑说道:“是朕一直在说,没给你说话的机会。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话朕就想跟你说,按说朕身边的人不少,可就是感觉你跟他们不一样,那感觉怎么说呢,嗯。”他思谋了一下惊喜的挥舞着手臂说道:“对了,自在,跟你在一起我感觉自在,不用总端着架子,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田浩流露出与他年龄相符的活泼劲。
唐欢只是微笑着看着田浩,任他发泄心中的情绪,心道:“在现代社会,这么大的孩子还躲被窝里给女朋友写情书呢,而他却要背负起整个国家的责任,也真是难为他了。”
田浩又说了一大通,心中的郁闷之情稍减,这才停下来望着唐欢。唐欢认真的语气问道:“皇上,臣想问你,是想做一个守成之君,还是想做一个开疆拓土、让万世景仰的圣君?”
田浩默思片刻,眼中闪出一丝坚毅说道:“我在做皇子时就想着,将来不管是大哥、二哥谁当皇帝,我都要像皇叔那样做一个逍遥王爷。可没想到父皇把皇位传给了我。父皇英雄一世,我是他的儿子,我要像他一样开疆拓土,建大夏万世不拔之基,做一代令主!”
“好,你既然有此志向,那我现在告诉你,我为什么选择辽东。”唐欢欣然说道。
“你说。”田浩盯着唐欢说道。
“辽东目前一片无主之地,且幅员辽阔,土地肥沃。我是大夏的爵位,我的属地自然也是大夏的领土。我想在那里立住脚,然后一路向北发展,我的领地延伸到哪,大夏的领土自然就扩张到哪。”唐欢侃侃说道。
“你这是帮我在开疆拓土!”田浩眼中露出惊喜的神色。
“不错,我就是这么想的,我还在想,将来大夏再晋封爵位,领地一律分封到疆域以外去,让大夏的疆域不断的扩张延伸。”唐欢说道。
“可是。”田浩露出疑惑的神色问道:“辽东那里荒无人烟,有的也尽是些番邦外族,就是占了那地儿又有什么用呢。”
唐欢觉得田浩这话里有问题,思忖一下说道:“这次突厥南侵,大量边民逃入关内,我想趁机招募一些难民到辽东去开荒,只要把那里建设好了,自然会吸引更多的人投入到我的领地,不止汉人,也包括你说的那些番邦外族。”他针对田浩话中的毛病斟酌字句接着说道:“我告诉你,这个世界很大很大。我大夏看似幅员辽阔,其实只是这个世界的一隅。你要做天下霸主,一代圣君,那就得有胸怀万邦的气度,你是大夏的皇帝,不只是汉人的皇帝,那些所谓的番邦异族只要是在大夏的疆域内,那就是大夏的子民,是你天昊皇帝的子民。”
田浩仔细咀嚼着唐欢这番话陷入沉思。
过了良久,田浩用力的点点头说道:“我懂了。”
唐欢欣慰的看着田浩,他知道田浩是真懂了。
两人像朋友一般倾心交谈,言语中君臣之间的隔膜不经意间消淡了。
沉默半晌,田浩却重重的发出一声叹息说道:“唉!你招募人手开发辽东肯定需要用很多钱,可我这里却帮不到你,你不知道,这一仗打下来,国库已经空了,内阁天天为了银子的事争吵不休,我只能从內帑银子里给你划拨五千两,聊胜于无吧。”
內帑银子是皇帝和后妃们生活用度的费用,这是田浩将自己的私房钱拿出来给唐欢,唐欢心中感动却没有拒绝,他用自信的语气说道:“嗯,这钱我拿着,不过你看着,用不了多久,我就会百倍、千倍的挣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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