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不想理她,而是实在没心情和她逗闷子,他的心里窝着一团火,这团火愈是临近梨县,烧得愈旺。
火车像是流浪者,路过一座城市,又路过一座城市。
但纵有万千风景,也诱惑不了周朗患得患失的心,他恨不得早一点见到王桃,再早一点见到王桃。
周朗到达皖北梨县的前一天,王桃的父母突然改变主意,提前为她举办婚礼。王桃再三抗议,但是胳膊拧不过大腿,抗议无效。
王桃好话歹话说尽,他们依然不为所动。
王爸一声不吭,王妈低头不语,哥哥王雷倒是开口回应了,他面无表情地对她说,“桃子你不要闹了,日子已经定下来了,无可挽回了。小张家已经摆上了酒席、宴请了宾客,所以无论如何,你明天都要嫁过去!”
王雷的话有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本来就是冬天,雪上加霜,王桃更感浑身冰冷,通体战栗。不让我闹,我偏闹,为了将来的幸福,王桃豁出去了,三下五除二收拾好行囊疯子一样往外跑,但还没跑出村口就被王雷追上了。
于是王桃悲催地被押回了家中。王雷这下不给好脸色了,他疾言厉色恐吓她,说再敢往外跑就打断她的腿,“咱爸咱妈养你这么多年白养了?轮到你付出的时候你不干了,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哥啊,你是要逼死妹妹吗?”无计可施的王桃,泪眼婆娑。
“妹啊,你咋还不明白呢,你是要逼死我和爸妈吗?!”
王雷也哭了,咧着大嘴叉子,哭得很难看,“小张家给的彩礼都用来买建筑材料了,新楼动工之前那笔钱便花得差不多了,而且小张家把喜帖都撒出去了,今天已经开始宴请亲朋了,如果这时候你开溜了,小张他爸还不得开来挖掘机把咱家的房子铲平?你让爸妈怎么办,我又怎么办?咱丢不起人啊!”
“我……我……对不起你们……”王桃哭着给父母跪下,求他们放自己一条生路,“爸,妈,我真的不想这么早结婚,况且我和小张很多年未曾谋面,何谈感情基础!你们这样赶鸭子上架,等于是葬送女儿的终生幸福啊!”
两位老人无动于衷、心如顽石,却又满怀心酸、泪流满面。
妈妈问王桃:“老实说,你是不是在外头有人了?”
王桃一下子想到了周朗,激动得不能自已:“有,有!他叫周朗,比我大一岁,长得又帅又强壮,对我特别好!我以前在电话里提过他的!我们相处两年了,感情很好的!”
接着又补充一句,“我们俩早就住到一起了!”觉得分量还是不足,再添一句:“我,我怀孕了,就在上上个月,到医院一查,我居然有了他的孩子”
爸妈惊呆了,半晌不言语。
王桃就知道,王雷没有把她和周朗的事情告诉他们,不然他也不会这么急催着自己把婚结掉。
但是,计谋无效。即便拿怀孕作幌子,也没能动摇父母的心。
为了防止王桃跑掉,父母更是下了狠心,命王雷把她关在西屋里,门上挂了一把又重又黑的锁链。并且将她身上的钱全部搜光,手机和身份证件自然也被“代为保管”。
如同犯人一般困居于陋室,一点自由也不得,这和囚禁有什么区别?
王桃心急如焚,但束手无策,没身份证买不了车票,没钱就吃不了东西干饿着。
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打击之下,王桃面如死灰,心,也如死灰,她放弃抵抗了,再哭再闹已然毫无用处,徒费气力。
罢了罢了,一切听天由命吧。
王家西屋如同囚室,逼仄潮湿,又冷又黑,虽然吊着一盏25瓦的白炽灯,可是王桃没有把它打开,相比眼下所遭遇到的人生难题,她宁愿融入在茫茫黑暗里,任思绪纷扰,无尽地沉沦。
王桃在黑暗里想着自己糟糕透顶的命运,想着千里之外如春天般温暖的周朗。
想起周朗的厚实的胸膛,想起他们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她突然笑了,是很苦涩的笑容,她觉得自己像是一朵洁白而孤寂的花,一阵大风刮过,只落得残枝败蕊、狼藉不堪。
她很期待能有一位好心的路人经过,把那些散落一地的花瓣温柔地捡起来,捧在手上,呵护一番,带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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