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言聪那时候是被选上来给燕凛近身伺候的小书童,他还清楚地记得,那时候正逢秋末,天气日渐转寒。
正在书桌前写字的小王爷听人禀告完那件事情以后,只是极短地沉默了一瞬。
是真的极短的一瞬,他手中的砚台只磨了两圈墨的极短的一瞬。
然后小王爷就搁下了手中的狼毫,裹上一件黑色的小披风,就去了佩环轩。
到了佩环轩,王爷只问了裘太妃一个问题:“梁镜,真的是我的兄长吗?”
裘太妃答:“不是。”
小王爷颔首,“冽儿告退。”
而就在他以为小王爷要对这件事情置之不理的时候,小王爷却命人将一对母子带进了王府。
梁姑娘登堂入室,自以为自己旗开得胜,领着梁镜走路的样子,都是一脸春风得意,好像她就将成为厉王府的主母。
殊不知,那是她最后一次出现在世人面前。小王爷命人将梁氏母子带到了灵堂,让他们对着先王爷的灵位拜了三拜,也只说了一句话,“本王给你们一个机会,对着先王爷的灵位,你们说实话,梁镜,是我父亲的血
脉吗?”
梁姑娘自然一口咬定梁镜就是先王爷之子。
面对这样的答案,小王爷最终只冷漠地对着灵台周围的侍卫们吐出一句话,“杖毙。”
梁姑娘根本没有想到年方八岁的稚子会有这样的手段。
她被打的头破血流,她大惊失色,尖叫着要在忽然施加的棍棒下保护年幼的梁镜,最终只落的两个人都重伤累累的结果。
梁镜是个稚子,先扛不过这样的打。
乔言聪是亲眼看着他被活活打死在灵堂前的。那是乔言聪第一次见到死人,他吓得手都在抖。
但是他扭头一看小王爷,却发现面对一个同龄孩子的尸体,小王爷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一个年纪相仿的孩子,他说打死就打死了。
失了爱子的梁姑娘面对这样的变故,发了疯一般的指着燕凛咒骂道:“他是你同父异母的兄长,你怎么能这么残忍!你不得好死!”
面对梁姑娘的尖叫,小王爷冷漠的好像一尊没有感情的玉雕。
“看我厉王府如今式微,你们便想要浑水摸鱼,中伤我父亲死后威名。就这么一个不知道哪里找来的野种,也配傍上我父亲的名字。”小王爷看了一眼被梁姑娘抱在怀里的梁镜的尸体,冷声道:“莫说梁镜是个野种,便是这孩子真是我父亲的血脉,本王今日一样打死。我厉王府里,容不得一点肮脏的东西
。”
小王爷的话音落下,那粗重的棍棒就毫不犹豫地落在了梁姑娘的身上。没过多久,梁姑娘也被活活打死在灵堂前。
两具尸体,一地的血。
梁氏母子死了以后,小王爷脸上也不见半点动容。小王爷倒是喃喃地说了一句话:“刚才看欧阳先生的秋声赋,里头说,夫秋,刑官也,于时为阴又兵象也,于行用金,是谓天地之义气,常以肃杀而为心。秋日主杀
,今日这两个人死的倒是时候。”
小王爷说完以后,就离开了灵堂。好像这里刚才什么都不曾发生一样。
他跟着小王爷往灵堂外走,在迈出门槛前,小王爷又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量具尸体,对王府里的小厮们叮嘱道:“把地上的血洗干净了,别让母妃看见,脏。”
他是从那个时候起,才明白王爷看起来为什么和常人不同的,王爷自小是没有仁慈和怜悯之心的。
也许王爷曾经有过,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失了。
杖毙一个人,对王爷而言,就是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话语。王爷绝对不会因为那个人是个孩子,或是和他有什么血亲关系就心软。
但是这种苗头,在当时生长的还不是很厉害。
王爷虽然没有悲悯和仁慈之心,但是好歹还像个人。
后来王爷上了天青山,在天青山上学艺八年,等王爷再回来的时候,裘太妃已经住进了藏青山庄,不再和王爷相见。
王爷也自此彻底地变成了一个冷血的人。
王爷若是想杀一个人,那就杀了。
在王府的这些年,他不知道看见过多少血腥的事情在王府里发生。王爷有时候也会看着地上的血迹发呆,但是当洗干净地上的血以后,王爷却又会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残忍的杀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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