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丈安好,微薄之意,您多喝两口!”张替陵头也不回,探手接了褡裢,躬身奉上,竟然衣袖微颤。
“嗯,放那吧。”说书的白爷爷头也不抬,抬手筷子指了指粗凳一侧,囫囵丢出一句话。
旁边天赐心中不忿,抬步欲上前,方觉足下如有胶泥粘扯,两条腿休想动的分毫,立时汗毛倒竖,心子猛跳,不敢稍动间面色已大变。
“好,您慢用。”张替陵将褡裢恭敬放在粗木凳上,方敢略略抬身,仍成微躬之状。
长空在侧看的目瞪口呆,自己的师父,何时如此谦恭至极。
“好,你去吧。”那说书老者白爷爷低头喝一口汤,抹了抹唇角,方才轻描淡写的道。
“俄,好。。。。。。”张替陵低声细语,却不急走,仍在一边弯腰垂手,眼睛看着地面不动。
“唉,赔本了,赔本了。”说书老者吃两口饭,抬指一扯镜腿,自水晶片后斜睨一眼张替陵,抹抹嘴放了碗筷,拿起地上破瓷碗,在里面捡了两枚绿锈斑斑铜钱,在指间摩梭来去,片刻后抬手道:“利息太高了。”张替陵疾步上前弓腰道:“岂敢岂敢。”一边说话,一边双手捧接了两枚铜钱,缓缓退了两步,方站直腰身,一扯天赐,天赐随了师父一扯,迈步间发觉行止又复如初,心中略定,心子却跳个不住,只是不敢言语,随了师父和长空缓缓走至坐骑边上,抬腿只觉腿软,头一遭翻身两次,方才上了马背,嘘一口气,却见师父冲那说书人垂首施礼后方才勒马而行。
那人还不抬头,似乎一切都是理所当然,心中震撼怪异难以言说,一边翻江倒海的寻思一边随了师父,踏踏而行。
这一次三人走了好远,都沉默不语,村镇密集,官道中行人渐多,都纷纷注目三人,三人只做不觉,勒马而行,极是缓慢。
穿村过镇,走了不知几许之路,长空实在难忍,方偷偷回头望去,却见烟拢翠叶,犬吠无踪,长出一口气,侧目看一眼天赐,却见师兄面色仍显苍白,双目只是看着马儿脚下之路,怔怔神出不知何方,浑不似往日意气风发之状。
复又看看师父背影,师父依然如山岳般稳当,只是触目间,这背影似乎多了一层厚重沉凝之态。心中电转多时,此刻有些端倪,欲待要问,却又不敢开口,思来想去,仍闷了头策马随行。
又行了一阵,忽闻得人声鼎沸,抬头看去,只见眼前一片望不到边的集镇,木桩撑着油布遮阳,鳞次栉比,阵阵瓜果香味小吃香味混杂着扑鼻而来,各家摊位前,人来人往,几乎阻断马儿前行之路。
“师父,咱们在这里歇一歇吧。”长空壮着胆子低声问道。
“好,就在这里找个店家吃饭吧。”张替陵话语一如既往。
“师兄。。。。。。”长空又复看一眼天赐。
“俄。。。。。。好。”天赐似乎失魂落魄一般答道,头也不抬,仍是低头思索之状。
三人下马,一路借光,挤过人群,好一会方挤过了狭窄过道,找了一间看着还算干净的店面,也没人来招呼,长空帮师父栓了马,天赐也栓好了马,三人踏上褐石台阶,进了店面大堂,只见里面闹哄哄都是吃饭的人,举目四顾,几个堂倌忙的脚不沾地,随了客人呼喝,在桌椅板凳间奔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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