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顿先欠着了！”杜语麟极其捧场跟着说道，兴致高昂。
“过两年，等我跟白夫子学完，我就去找你。”萧凌辉抬起酒杯，跟薛俊之轻轻地碰了一下杯。
“到时候你就是我薛将军手底下的小兵了！”
秦学亦喝完一杯后，就眼圈通红地趴在桌上，显然已经快醉了。
杜语麟也有一丝醉意，晃悠着脚步走到殷若闲旁边坐下，“丰炤，我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不知道是不是杜语麟喝酒的原因，殷若闲居然觉得眼前的人有一点落寞之意，“你说。”
“你与秦府尹交好，能否替我办两份路引，别惊动杜家。”
“两份？”殷若闲有些诧异。
“我与我妹妹。”
“去哪儿？”
“没有定，总之，先逃出去再说。”
“逃？语麟你喝醉了。”
“我没有喝醉。”杜语麟苦笑，“我想了很久，随便带着妹妹逃去哪个地方，隐姓埋名，都好过继续在杜家受他们欺凌。我这几日卖画凑齐了路费，等送完俊之我就走。”
杜语麟又灌了一口酒，“可能到哪个山清水秀，妹妹喜欢的城镇就住下来。我也不求功名，当个画画先生也不错。”
“可你妹妹到时候嫁人怎么办？杜家唯一的闺女，京城那些贵族子弟里大把人求娶。若是隐姓埋名，做个来路不明，没有父母的孤女，嫁人怕是会吃亏。”殷若闲皱眉。
“我更不想她成为杜家的工具。我不求她嫁什么福贵人家，她想嫁人，到时候看上哪个小子，只要他待她好就好。”
“好，我明天让福叔去找秦府尹办。你中午来找我拿，快的话下午就可以出城。”殷若闲在心中盘算着自己私账上还有多少现银，有哪些个忠心有空的仆人，“不过既然要走，是不是送我幅画做留念？我也没有多少银子，送你个武艺高强的仆人做报酬如何？”
此番离去，路途遥远，杜语麟再成熟也不过才十四岁，带着个妹妹，身边还是要有放心的人保护才行。
“好，画明日给你！”杜语麟自然知道殷若闲的好意，没有推脱，，爽快地答应。
在殷若闲和杜语麟说话的时候，旁边吵闹的几人也渐渐静了下来。等到杜语麟转头就看见薛俊之跟秦学亦两人直直地盯着他。
“诶，你们别这样。”杜语麟顿时慌了神，“等过几年，我就回来了。我们不是还说好，等俊之回来再来这里吃三军鸭吗？”
秦学亦明显又喝下几杯，此刻彻底醉了，扑到杜语麟肩膀上嚎啕大哭，“你们俩都要走……”
“我们都会回来的。”杜语麟无措地安抚道，“会回来的。”
殷若闲默不作声，她清楚，杜语麟这一去，再回京城的可能性很小，这么说只是自欺欺人而已。
她不忍再看，寻了个借口，起身出门去。
殷若闲站在窗边透气，今日初五，月亮只有一个小小的弯角挂在天上。心中苦闷，想起苏东坡曾言，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苦难全。唉……人生无常，各人有各人的苦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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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月色真好。”萧凌辉走到她身边探头出去看月亮，“不要难过，以后都会再见的。”
“不是。”可能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她突然有些想向萧凌辉倾诉一番，“我只是有些感慨，语麟他那么用功读书，此后再无用武之地了。”就如同上辈子的她一样。
萧凌辉挠挠头，用他一贯天真爽朗的语气回答道，“不会吧……读书又不止为了做官，也可以陶冶情操，教人处世之类的……”
殷若闲发笑，“你那日就是这么回答白夫子的？”
“呃……差不多吧！”
“诶，阿辉，你为什么想当大将军，是因为很威风吗？”
“我想要赶走那些年年来犯的匈奴，还边疆百姓一个安宁日子。”
殷若闲看向门内和薛俊之搂着肩碰杯的杜语麟，“我想让这个国家变得更好，所以读书。语麟曾经秉烛背书时，肯定也是怀着同样的信念。可如今，唯有三杯通大道。”
萧凌辉又伸手揉揉她的脑袋，“那接下来就靠我们了。”
殷若闲看着萧凌辉几乎发着光的眼神，心中有种别样滋味蔓延开来，她笑着点点头，“嗯！”
今夜薛俊之和杜语麟等人都喝了不少酒，几人一起搀扶着回书院，一边走一边打闹，在空无一人的河边大喊，“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兄弟”“我要做盖世大英雄”“我会成为大画家！”。
他们中有些人要等很久很久以后才会意识到，他们这辈子往后的光阴里再也没有这样潇潇洒洒几人同游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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