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易尘觉得后背一凉。
这种突如其来地顺着尾脊骨一路爬上后脑勺的凉意让易尘抖了个激灵随即飞快地戒备了起来。
这个倒不是她疑神疑鬼,而是她现在的身份就是天道对于危机即将来临时的敏锐度不知道翻了几番。
她觉得后背发冷绝对是有人在她的背后谋划什么逆天而行的小算盘。
对此易尘简直有苦难言。
在现代世界中,身为一名标准的“门隔流水十年无桥”的小仙女,易尘自然是读过不少修真问道的小说的,七叩仙门这本书就是她大浪淘沙里最为出彩的一本。而在这些修真问道的小说里,谁没见过一两个主角高举“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旗号踏上热血仙途的呢。
嗯,这种故事身为旁观者的时候读起来是很爽很开心但是等到自己成为天道之后才知道有多令人想要掩面跪地。
严格来说就像少言曾经说过的那样天道本身是没有什么个人善恶、喜好、偏爱的,就算有大道也不会允许天道乱了日月运转。
简而言之天道就是大道给一个世界划定的法则就像一个国家中的法律一样偶尔会因为缺乏人情味而令人恨得牙痒痒但是谁也无法否认如果国家失去了它,就会变成乱糟糟的一团。
易尘将天斧商行送过来的香材全部收进了竹节手链里也没有注意到那位管事紧盯着手链不放的目光,转身急匆匆地往回走。
易尘想去找少言。
她的道主,她心中的明光那个强大而无可匹敌的男人,现在还是一个年岁尚未及弱冠的孩子,眉眼青稚,无垢无尘。
此时的少言还是那个不涉尘世、被父母教导得知事懂礼的清贵公子,举手投足还带着世家特有的做派,眼底写满了清澈。
这样的少言,触动了易尘心底最柔软的那片血肉,也牵引出了易尘本性中最为坚韧的一角我想保护他。
保护少言,保护那个强大的、无所不能的道主,这是易尘的愿望。
很少有人知道,看似柔弱的易尘从小到大,其实都是站在保护者的地位上的。
与性格温和不喜争执的父母不同,易尘从小就牙尖嘴利到令人咋舌,看似温柔实际从不允许他人侵犯自己底线一分一毫。
她坚韧如蒲草,风吹雨打都无法真正将她折断,而当她拥有想要保护的人时,她又能点燃自己,燃烧起燎原的火光。
易尘是在一座山脉的矿洞外拦下朽寂魔尊的。
提出希望修士引荐“易道友”却被告知“易道友不见外人只跟道子在一起”的朽寂对于易尘的到来并不意外,他只是冷沉着眉眼,优雅地道:
“一别经年,易道友风采如故,令人心折。”
朽寂魔尊说着暧昧的言语,语气却平和温文得好似朗诵圣贤书,面上更是容色淡淡,高标韵致得根本看不出半分“心折”之意。
易尘掰了掰自己的手腕,缓缓吐出一口气,魔尊阁下要是还以为她是以前那个任人宰割投诉无门的弱女子,那就大错特错了!
我,易尘,只要能开口说话就是天下无敌的!
易尘一只手摁上了脖颈间挂着的聆心石,极具存在感的低柔嗓音悠悠响起,颇有几分婉转动人的音韵。
“过奖。”易尘眼神冰冷,声音与动作却如大家闺秀一般轻柔娴雅,看不出分毫的敌意,只见疏离,“阁下也一如初见,无甚改变。”
这句话听着好似夸奖,但仔细想想却尽是虚话问道者除非寿元将近否则也难以一夜白头,这话说了跟没说一个样。
对于朽寂魔尊,易尘其实并不讨厌,毕竟对方虽然曾经有过囚禁天道的打算,但对她一直都挺好的,甚至为了保护她还让她在最后脱身了。
但是立场敌对就是如此令人无奈,她身为天道自然不可能去改变魔道大兴的局面,但是对方想要对少言出手,就不是她能忍的了。
易尘从来都不觉得一个人的出身就能决定一个人的全部,正如莫执悟的诞生随是魔道之子,但易尘也不认为对方一定就是恶人。真正让易尘心生忌惮的是她看不透朽寂魔尊这个人。她往往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对方的弱点并加以攻击,但她却始终看不透朽寂魔尊这个人。
这个封号为朽寂的魔修,内心一如他的封号一般荒凉死寂,寒鸦惊唳,雀鸟无息。
在听过少言讲述的故事之后,她也曾经想过“父母”或许就是对方心中最柔软的弱点,但是在接触过之后她才发现,根本不是。
这个男人,痛苦着、悲伤着、明知道是错误的,也果决而坚定地走了下去。
能摒弃自己所有情感的敌人,最为可怕。
但是在某种程度上,朽寂魔尊跟易尘又是和而不同的人。
“倒是不知晓易道友何时与道子喜结良缘了?”朽寂微微偏头,清隽如画的眉眼竟有一分不谙世事的天真,“不知晓兄长是否知晓此事?”
“不过是三人成虎,积毁销骨罢了。”易尘知道对方在试探,却也打着太极圆了回去,“看顾后辈而已,我跟你兄长成亲了,倒是真的。”
说到这里,易尘顿了顿,几乎是带着些许恶意调侃地开口道:“那么,你要称呼我为嫂子吗?少言的弟弟?”
这简直是来自天道的恶意。
朽寂魔尊面无表情地凝视着面前坦然轻笑的女子,只觉得天道的性格与他想象中的有所不同。
原本的天道应该是以为沉默内敛、柔弱无依的凡尘女子才对,怎么一能开口说话了,整个人就变了个样子?
不,不对,“问道第八仙”易尘的确是个能言善辩的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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