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宁从未想过她与夜君那日的对话,是最后一次对话。他最后摸了摸她的头,对她笑了笑,让她注意安全,要她好好的,要她跑快点,他不想为她搭一条命。她以为他是在说笑,丝毫没有放进心里。
可是一语成的,他到底为她将自己的命搭进去了。终此一生,他似乎从未为自己活过。他为魔族复仇而生,孤独一人受尽苦楚,终于换来一世安稳。然后便替她掌管冥界,倾其所有,也没有得到她的任何回应。
可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想到,他是以何种心情跟她说,你要去凡间可以,我也要同去。他那时就已经抱了必死的决心了吗?他那时就想着和神荼同归于尽了吗?为什么呢?为什么要因为神荼而搭进去自己的命,哪里值得了?还是他想要替自己永绝后患,她以后便可以高枕无忧,再也不用为此担心了。她想不明白,明明有机会好好活着,他为何要以这种惨烈的方式离开呢?
英宁痛恨自己,她那时倘若能够给他一丝温暖,他是否还会这样决绝而去。他那日未曾说出口的话是什么,她没有看懂的表情又是什么。她多想再回到那日,回到那场对话里,她要问一问他想要说什么?亦或者她要坚定地告诉他,一定要好好的活着,否则她这辈子便只能活到自责与愧疚里,以后做了鬼也不回饶过他。只可惜她再也不能对他说这些话,再也不能了。
英宁坐在奈何桥旁,忽然苦涩地笑了笑。夜君大概是想要用这种方式,让她将他永远铭记在心里吧。他做到了,她以后大概都不会忘记他了,她的心里永远有一个位置装着他,至死方休。
孟婆不知何时走了过来,手里捏着一封白色的信,上面写着四个字:英宁亲启。
她苦笑了一声,原来他早就做了决定了,他将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然后安心赴死。
孟婆叹了口气,将信封交给她,轻轻地说道:“夜君留下的,他大概早就预知自己的命运。或者这根本就是他提前谋划的,他应该有很多话和你说,你好好看一看吧。夜君爱得挺苦的,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爱情里面没有对错,这一切也不是你的错。最大的错或许是他不该爱你,这样他大概会活得痛快一点。”
英宁拿着那薄薄的信封,突然失去了打开的勇气。心里建设许久,她终于拆开,折叠得非常工整的信纸,能闻见淡淡的墨香。她小心打开,当看见开头的字:英宁吾爱。她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她立刻将信纸折好,重新塞进信封,再也不敢多看一眼。
孟婆拍了拍她的肩膀,叹息着离开。
英宁哭了许久,眼睛肿了,嗓子也哑了。她终于再一次打开信,屏住呼吸艰难地读了一遍。
英宁吾爱:
作此书与汝永别,汝见此书之时,吾将不存于世间。自青园一见,汝便是吾命中劫数。吾今生只钟爱汝一人。曾几何时,吾将汝置于万丈深渊。倘若不是吾为一己私利,汝应与吾期终成眷属……
只要汝后世安稳,吾死又何妨。吾误汝三生,此生愿成全于汝……
英宁看完信,心中久久无法平静。夜君当真是为她今后安稳,才与神荼同归于尽。他不愿她以后再与神荼纠缠,才出此下策。其实更多的是自己不能给他回应,他心生绝望吧。
既然得不到,就为她扫清一切障碍,许她永世平安。英宁心痛至极,她何德何能,能得到夜君一生守护和青睐。
入夜,英宁已经在奈何变坐了整日,夜君的音容笑貌,在她脑海里也存在了整日。他似乎只对了她一人好,而她的眼里却只有吾期。一念缘来,一念缘散。
有鬼差前来,说鬼门关外人求见。英宁知道,除了吾期,不会有人来见她。
自那日夜君魂飞魄散,英宁便失魂落魄地回了冥界。而吾期因为朝中诸事混乱,需要他坐镇指挥。皇上突然驾崩,新主上位,这期间又会是一场腥风血雨。不过吾期经过这样的动乱,对他来说并不难办。无非是人比较难选,要想选一个人人都赞同的皇帝,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朝中更多人推崇吾期为新帝,不过吾期并没有此想法。太后娘娘威逼利诱,也没能劝得动他。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扶持十王钟子荣,子荣虽不够身强体健,但学识还算渊博。以往浪荡,不过是有皇兄与吾期为他抵挡。以他的才能,做皇帝还是够得上资格的。唯一不足的是,他的名声不大好,朝中反对的声音众多。吾期费了许多精力,才将那些老臣们一一说服。
没想到最后时刻,倒是钟子荣自己不干了。
“九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都与绫儿商量好了,在十里铺酿酒卖酒,做一对逍遥夫妻。你这样无疑于将我推入火坑,绫儿可不答应啊,她说了她不愿做皇后。她自由自在惯了,待在皇宫里深受束缚。为此绫儿都与我吵了多次架了,你也知道,绫儿发起火来,可是会动手的。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和绫儿在一起,别因为一个皇帝之位,再拆散了我们。万一到时我做了皇帝,绫儿一个不开心,将我揍得鼻青脸肿的,岂不是太丢脸。九哥你身为兄长,可要为弟弟着想。况九哥文武双全,才是最适合做皇帝的,这朝中没人能比得了你。而且九哥做了皇帝,便能娶了英宁,再也没有能阻挡你了,岂不美哉。九哥我可都是为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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