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言,不过小半个时辰三人来到杨府大门外。

杨府宅子占地不大,也有十余间堂室。大门宽敞明亮,两座石狮子直对大街,颇有几分气派。

杨康暗暗瞧了杨修一眼,对杨彪拱手道:“伯父,小侄晚时尚有要事,就不入内拜见伯母了。”

杨彪闻言却是冷哼一声,“序明可是要赴那樊稠的宴会。”

听见杨彪的冷哼声,杨康哪里不知道杨彪为何发怒。

如今天子初掌大军,形势有几分回转,最近与西凉大军颇有几分摩擦。

他却是不敢撒谎,忙恭敬道:“樊将军主持北城的防御,康在他麾下不敢不从,不过康不敢忘却自己杨家之人身份。”

杨彪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蓦然走进大门。

“恭送伯父!”

杨康连忙行礼。

杨修对杨康做了个表情,连忙追上杨彪。

“父亲在为何事烦忧?”

杨彪叹了口气,引杨修进入书房,关闭门窗才缓缓道:“德祖,你明日收拾行李离开长安,回弘农带着族人去投靠青州杨楚。”

杨修神色一变,问道:“父亲为何如此?可是最近有什么变故?”

杨彪想起早上和天子董承讨论之事,神色带着几分恼怒,道:“种邵、马宇、刘范暗地联合西凉马腾韩遂,欲为内应骗开城门,此事我也是今日才知晓。

西凉军如今势力强大,单以马腾、韩遂的兵力只怕难以成事。就算能骗开城门,只怕也会被他们大军重重围困,于事无补。长安城恐又陷入战乱,我杨彪为天子抛头颅、洒热血、不吝一死,可杨家不可无后。青州杨楚乃我弘农杨家分支,百年前同出一脉。你前去投靠,必能得到重用。”

杨修固执地摇了摇头道:“父亲大人,未免太看轻儿子了。父亲身处危境,孩儿岂能苟活。况且李傕、郭汜、樊稠三人也不是铁板一块,若是能将他们相互猜忌,尚有几分可为,不至于到逃命的境地。我有一计,或许可行。”

杨修将自己计策娓娓道来,杨彪捋着胡须,眼中不时浮过异彩。

……

杨康拜别杨彪,却是回到自己家中。他家中只有他一人,却是一贫如洗,家徒四壁,最值钱就是竖在墙边的铁枪和墙上的盔甲了。

他父亲早亡,母亲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今年年初却是撒手西去。

办完丧事耗尽家中钱财,他无法,只得离开弘农去长安投靠杨彪。好在杨彪对他还算不错,在军中给他谋了一份不错的差事。他自小练武,武艺不错,因此得到樊稠的赏识,渐渐打消投靠杨楚的心思。

回过神来,看着空落落的房屋,杨康叹了口气,不免想起早上蔡琰抚琴的影子,那清雅如仙的模样,令杨康心中一片火热。

作官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娶阴丽华。我杨康虽家徒四壁,但自小勤习武艺,兵法战策无不涉猎。虽不比刘秀、刘邦之流,但也是壮志凌云,绝不肯屈居人下之辈。总有一日,我杨康也能出人头地,娶得一位和蔡琰一样貌美如花、知书达礼的小姐为妻。

杨康拿起墙边的长枪,拿起粗布细细擦拭,心中思绪翻涌,久久不绝。

自此杨康时常清晨到北城平民居所偷窥蔡琰,虽再也不见她弹琴,偶尔能见到她,杨康也是心满意足。

如此一月已过,马腾、韩遂领兵攻打长安,被李傕、郭汜、樊稠联手击败。杨康也随军出战,小立功劳。此间马腾写了封书信给樊稠,这份书信不幸被李傕之侄李利瞧见。而且樊稠私放韩遂一事也被李利捅到李傕那里。

众人大胜回朝,李傕、郭汜、樊稠获得开府权利,杨康得到一个俾将军职位。长安城将士们都沉浸在莫名的喜庆氛围之中。

这一日,杨康穿上刚置办的新衣,准备参加李傕举办的庆功酒宴。

拐角处突然一只手按到他的后肩上,杨康吓了一跳,连忙转过头来,看见是杨修才松了口气。

“德祖,你要吓死我!”

二人并肩而行,杨康半开玩笑说道:“这一月,我不怎么看见你了,最近可是躲在哪里逍遥快活去了。”

杨修神色有些异常,不过很快恢复过来,随意找个借口。

“长安城最近动荡不安,所以家父看的紧不让我出门。”

突然杨修神色诡秘,凑近杨康的耳朵,小声道:“序明今日参加车骑将军的宴会可要小心了,一不小心可有杀身之祸。。”

杨康神色一紧,看了一眼四周,小声道:“可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最近李傕和樊稠确实有不少摩擦,他身为樊稠下属常常被李傕的将领刁难。

“今夜樊稠将死,家父让你转投郭汜帐下。详情如此。”

杨修口出惊人之语,随后在杨康耳边嘀嘀咕咕一阵子。

杨康脸色一变再变,最后神色凝重点了点头。

杨修说完看了一眼四周,顿时消失在黑夜中。

杨修走远,杨康平心静气,抚了抚衣领,向车骑将军府走去。

车骑将军府外,车水马龙,热闹喧腾。西凉军中凡是上了职位的的将领都被邀请参加庆功宴。

杨康打量着府门外把守的将士,发现他们俱是李傕的亲信。杨康望向车骑府门牌眼神一定,紧了紧腰间的佩剑,缓步走上前去。

和迎宾寒暄一番,杨康才进入内宅。内宅之中,同僚已经到了,杨康入席,开始观望四周。

李傕、郭汜、樊稠等有身份人都在正堂,郭汜手下将领在左堂,樊稠的将领和李傕的将领在中堂和右堂。李傕的将领席位隐隐将樊稠诸将包围其中。李利等李傕诸将不时用怪异的目光看向樊稠诸将。

正堂隔了件屏风,下首的将领看不清正堂的形势。杨康一边敷衍同僚,一边暗自斟酌行事。

酒宴开始,众人推杯换盏,觥筹交错,气氛好不热闹,。

酒宴过了半个时辰,这时正堂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李稚然……你……”

这时正堂传来摔杯声,李利连忙拔出腰间佩刀,大喝道:“樊稠谋反,欲谋害车骑将军,樊稠余孽放下武器,反抗者格杀勿论。”

李傕诸将应声而起,拔出佩刀,将还未反应过来樊稠诸将围在席上。

樊稠作战勇猛,深得人心,麾下诸将都十分拥戴。樊稠诸将连忙拔刀而起与李利等人对峙,大有大动干戈架势。

披风被拉开,李傕、郭汜走了过来。

杨康一眼瞥见樊稠倒在地上,李傕外甥胡封持剑站在一旁,剑上沾染了血迹。

李傕大步走来,望向樊稠诸将大喝道:“樊稠谋反,已经浮诛,尔等想要黄泉路上陪他吗?今日投降的,不追究罪责,官复原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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