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喷溅在他略带稚嫩的脸上,惊恐万状。过了好半晌,方才回过神来,看了看手中的匕首,再看看昏睡不醒的夏侯破,心中顿觉茫然。“我不是想要报仇吗?为什么又会救他?是了,只因我之前欠他一条命,不能不还他这个人情,否则怎么称得起大丈夫?”
他把尸体推开一旁,在那死人的衣服上把刀蹭了两下,擦干血迹,心中又道:师伯若是醒来,见到此情此景,我如何解释?若是告诉他,我在夜里救了他,那他就有所防范。他是杀死我父亲的凶手,我能救他一次,又怎么可能救他第二次,那不是天理难容?
周天犹豫了一下,把身下的草席卷起,又把尸体的衣服扒光,一点一点把血迹全都擦干,看了眼夏侯破道:“这件事你永远也不必知道,你我之仇不共戴天,我周天顶天立地,也不愿意叫你领我的恩情,今天我不杀你,就算是还了你这几年的养育之恩。从今起,你我两不相欠啦!”
他乘着夜色,将尸体扛起,悄无声息地走出大帐,别看熊霸身材魁梧,周天单手扛着他也毫不费力。此时夜阑人静,除了寨门的几处岗哨,军营里并没有多少巡逻之人。他蹑手蹑脚走到墙边,将尸体扔了出去,跟着拔地而起,跳到军营之外,动作轻如狸猫,当真是神不知,鬼不觉。又拖着尸体走出二里多地,便到了通河汉的河边。
空中一弯秋月高悬,河岸几蓬芦苇摇曳,夜风瑟瑟,杀了一个大活人,就算是周天见过太多生死,也不禁觉得脊背发凉。正要将熊霸扔进河里,却听身后一声尖啸,周天打了个冷颤,“谁!”
但见月色下,三条人影飞一样地向这边赶来,兔起鹘落之间,已经到了近前。为首之人冷冷说道:“年年打雁,今天却叫雁扦了眼,我只道夏侯破不好对付,想不到你这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才是高手!”
周天定睛一看,来者非别,正是朱晖,白天的时候,他还穿着一身鲜卑族的戎装,现在再看他,却又是汉人装束,头戴着英雄巾,身穿大氅。
周天又扫视旁边两人,一个瘦小枯干,尖嘴猴腮,另一个身材健硕,长着黄胡子,也都穿着汉人的衣服。
周天鼻子里轻哼了一声,“哎呦,穿得这么人模狗样儿的。这是要永远投靠我大汉了?回头对班伯伯说一说,也好给你们封个什么官之类的。”
他知道这三人来者不善,故意提起班超,好叫他们投鼠忌器,不敢把自己如何。
可朱晖又怎么会在乎,他敢派人在军营里行刺夏侯破,就根本没把班超放在眼里。他倒背双手说道:“周天,你还是太嫩了,我知道你的心思,所以别和我耍贫嘴,我若杀了你,班超又能知道吗?”
周天假意问道:“杀我?为何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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