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真的,这个问题他还真的想过,而且不止一次,但从来没有过答案,唐岚每次在睡不着的时候都会躺在床上,望着天空射下的月光发呆,每当这个时候,平时滞涩的脑海,就会飞速的旋转起来,一个接一个的充满哲思的问题,在脑海中此起彼伏。
真是奇怪,明明自己在听戈尔老师将这些的时候,就困得忍不住想睡觉,可是这种时候,自己竟清醒的没有一丝困意,每个人在这个美妙的世界中,都会有一个或多或少的理由。
或者为了每天一次遇见心动的女孩忽然换上了喜欢的衣服,或者为了每天放学之后自己父母做下的一碗香喷喷烤肉大餐,或者为了加入堂口,而疯狂的锻炼,唐岚就见过那些家伙,一个个胸前胳膊的肌肉,爆炸的几乎能顶的上自己的一个脑袋。
而偏偏蜗居在自己世界里的他没有,自己一向孤零零的,没有喜欢的女孩,没有父母给自己做的饭,没有目标的人生,这样想来还真的是有点悲哀,连嘴里刚才视若珍宝的肘肉,也索然无味,干巴巴的如同嚼蜡。
真是的,这个家伙怎么会问出这么扫兴的问题。
“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理由,人总会需要这么个缥缈的东西。”
大长老狠狠的灌进去了一口子酒,豪迈的气势和刚才的简直判若两人。
“就像在战场上,为了活下去而活下去,我第一次准备上战场的时候,也是跟个混小子一样,什么不懂,就想着自己背负的是整个部落的责任。”
“可是你不是还活下来了!”虽然有点不明白大长老的唠叨,但好奇心还是支持着唐岚顺着大长老的话说。
“可那是同伴的生命换来的,唐岚,你有过那种朋友倒在自己的身前,脖颈中喷出的鲜血溅了一脸,而自己却只能抱着他冷却的尸体发呆的感觉么。”
唐岚心说我哪有您这么传奇的经历,再说,他就是想,也没人和他交朋友啊。
大长老又喝了一口酒,活脱脱一个酒鬼。
“那我还是老老实实的做一个败狗挺好的,这样的经历到时候会把我弄崩溃的,我晕血!”
“可是在这个世界上,当命运降临到你头上的时候,你想摆脱都摆脱不掉,这个世界上遍布战争,怎么可能脱离其外,战火弥漫的地方,注定是哭泣交织的废区。”
“啧啧,你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啊,真不像你。”
“你能少说点废话吗,气氛都被你破坏了!”大长老看着唐岚。
“可是这种凝重的气氛下,我只会说一些废话”唐岚耸了耸肩。
“唐岚,想过你的父母么!”
唐岚眼神瞬间落寞下来。
开玩笑,怎么可能不想,唐岚的心瞬间颓丧下来,整个身体都缩在了一起,使劲的中间的一个点缩着,身形介乎乞讨的浪人和八十的垂暮老人之间。
他有个梦想,不是那些男孩子通常的拯救世界,也不是梦想成为像楚凌寒那样德智体美劳全优的别人家孩子,他很平淡的,平淡的不想去做英雄,只想躲在英雄的护佑之下。
可是他却愿意用这些去换两个人,两个可以在自己考好的时候高兴,搞砸的时候安慰自己的家伙,两个在自己放学之后,不是吃那些从老鼠嘴中掠夺的冰凉的兽肉,而是一桌热腾腾的饭菜,两个叫“父母”的家伙。
可他从未见过他父母一眼,他们长得什么样,男的脸是圆的是方的,女的身高到底多少,好不好看,唐岚有无数的问题,若是掀开唐岚睡觉的小床,床下那一片片白纸上,用笔画出了无数父母的模样,各式各样,有的帅气,有的邪魅,可那是死的。
死的东西,怎么可能代替的了真人,就像你制作的木偶,你想让他们笑,可他就笑,想让他们哭,他们就可以做出委屈的表情一瞬间你以为他们懂你了,可是一撒开手中的细线,他们依旧是冷冰冰的无力的躺在地上。
一滴眼泪当即顺着唐岚的眼角流了下来。
“你的父母是好样的,如果不是他们挡住敌人,我们毫无疑问会损失的更多,相信如果让他们见到你不知道会多开心,谁会不喜欢自己的孩子,开玩笑,你的父亲当年可也是一个温柔的家伙,啧啧,不知道吸引了多少女孩,可还是被你的母亲虏获了。”
大长老淡淡的说。
不知道大长老是不是想缓解下气氛,但是唐岚却丝毫没有想要顺着他的话说的感觉。
“我的父母被葬在哪里了!”
“没来得及带回来,战场上死的人太多了,就像绞肉机一样,遍地都是尸骨,嘿,这战争还他妈真的是人类的一场杰作,陌生的家伙可以迅速的成为知己,交心的好友可以反目成仇,在这样的死神面前无人可以幸免,你知道吗,唐岚,我想那战场上的每个人都应该是怕死的,你知道,没有人不怕死,就像人们都羡慕美貌一样,可是没办法,每个人都疯了一样挥舞着砍刀,在那样的环境之下,和你平时打闹的伙伴接连死去,你的朋友亲人接连化作一个个冰冷的尸体,没办法不疯狂,那时候燃烧的欲望,真的可以冲破一切。。”
“那次战争我们并不顺利,我们中了对方的计策,对方的反扑太快了,我们没有丝毫的机会不过我想你父母还是想着你的,你脖子上的那个玉坠,就是你父亲当时死死攥着的,上面写着你的名字,唐岚。”
唐岚不由自主的从脖子上摘下那个玉坠,大长老说的两个字印在当中,唐岚在想着他们父母在濒临死亡的时候是想着什么,部落中的巫医曾经告诉过唐岚,人在临死的时候,会将人生中最宝贵的时候,连成串从眼前划过。
自己曾经想过,自己的父母般英雄的人物,在临死前到底在想着什么,是那些在战场上的浴血拼杀,还是夫妻二人的花前月下,如今水落石出,唐岚心中莫名酸酸的。
原来他们想的是自己,原来这个世界的冥冥之中还有着人在呵护自己。
“哥哥,当你不得不做出选择的时候,世界破碎,你是选择毁灭世界的魔王,还是救人的巫医?”
不知为何,唐岚的心中忽然幽幽的飘出一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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