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皇兄。”来人微微一笑。
“自家兄弟还谢什么?”他轻轻拍了拍来饶肩头,与来人并排坐下。
“臣弟见皇兄的寝帐还有灯火,料想皇兄一定还没就寝,所以才敢前来。”来人道。
“正准备躺下呢,可巧你就来了。怎么样?这会儿还痛吗?”他边边将来人左手的袖子卷了起来查看。
“太医都已经处理过了,这点儿伤不碍事的。”来人一脸的轻松,丝毫看不出来白日里曾经遭受过那么凶猛的袭击。
“七弟,若不是你替朕挨了那一刀……”他唏嘘不已,尾音竟似有些哽咽。
在帐子里休息的人正是胤瑄,来人自然是胤玮。
虽有八百里加急快马回宫报信,但当玉禹卿她们收到皇帝遇劫的消息时,已经是三日之后的事情了。
谁都没有想到,在从海州返京的途中,在这样一个毫不引人注意的地方,竟然会遭遇悍匪打劫的灾祸。
那是几个时辰以前的事情。
日头当正,投下来的影子只有脚底周围窄窄的一圈而已。
胤瑄和胤玮牵着马并排行走,正兴致勃勃地聊着这次海州之行的见闻。
出宫已两月,在海州的时间占去了大半。
海州一地原本物阜民丰,无奈海寇之祸一直未能根治。胤玘虽骁勇善战,但谋略终究逊了一筹。所以前段时日上京面圣,一是因为皇帝急召,二则是因为胤玘自己也没辙了,打算放下面子恳求朝廷支援。在与胤玮商讨之后,胤瑄才决定亲赴海州断绝此祸。
其实海州一带的海寇多半来自于周围诸岛,生活向来自给自足,未曾涉足中原,与现世脱离,自然野化不驯。
三人商量之后决定先礼后兵。
先选派多名能言善辩的使者分别前往各批海寇的驻扎地谈判,规劝众人降服朝廷,以图后代安宁,并晓以利害明。对待刚开始尝试着归降的海寇,除了惩处罪行累累的十几名海寇头目之外,其余众人皆赦免不,胤瑄更下旨对其格外优待。本来这些海寇中的一部分人原来就生长在沿海城镇,只是后来出于种种原因逃到了海岛上去,被迫沦为了海寇,这些人内心深处其实十分怀念当初在中原的生活,相当厌弃当海寇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因此朝廷的“招安令”一出,他们不知有多高兴,转过头来便开始游其他人归顺朝廷。这样影响下来,使者的工夫就可谓事半功倍了。
另外,见朝廷如此诚恳,加之软硬兼施,便有一大批海寇争相归降。这样算来,就有七成多人离开了各个荒蛮海岛永居中原。这些人本就不情愿,甚至非常讨厌当海寇。只是一来周遭环境世代如此,祖辈的传统不能更改,只好无奈继续下去。其二,同裕朝这几十年来,准确地是自先帝即位以来,对待海寇问题一直十分强硬,坚决不妥协,只用武力解决。但同裕朝虽国力强盛,兵力也很充足,然海寇占有时地利之优,朝廷士兵多缺乏海战经验,且不敌海寇狡诈善变,非常不易对付,所以双方对峙了这几十年都一直僵持不下,没有一方有绝对的把握战胜另一方。这样一来,这些心底里并不想当海寇的人哪里还有机会摆脱现在的生活?
而对待剩下少数顽固不化的海寇,胤瑄就不会心慈手软了,他甚至亲自披挂上阵鼓舞士气。其实剩下的已不足两千人,且受了归降的影响,人心涣散,根本无法像以前那样团结一气,完全不似跟胤玘这些常年镇守海州的将士较量那般嚣张骄傲,几个回合下来便已被士气如虹的朝廷军队打得落花流水了。
胤瑄吩咐胤玘将斩获下来的几个穷凶极恶的海寇施以车裂之刑,残肢断骸都被挂到了船头示众,其他幸存的海寇一看,顿时就被吓得没磷气。胤玘见此情景,心中连连叹息:自己多年来对付海寇,一直不能将对方彻底打垮,现在想来,毕竟还是欠缺了这股狠劲。
就这样一折腾,两个月便过去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虽然临走之前已经安排了阁臣宰辅代为处理朝政,但胤瑄身为皇帝,在外面逗留的时间也不宜太长。所以海州之事刚一了结,胤瑄便携胤玮匆匆回京了,仍然留下胤玘镇守海州,以观后效。同时,胤瑄重赏了参与这次行动的各级人员,比如出访的使者、与海寇厮杀的将士等,尤其加封了胤玘为安国大将军。至于胤玮,胤瑄原本也有封赏的,但胤玮向来对名利二字没兴趣,所以坚决推辞了。
这次出巡,胤瑄相当收敛,只穿了一般大家子弟的常服,并不十分醒目,随行的侍卫内监等更是装扮成了普通家仆的模样。整个一行人看下来,最多以为是出游的公子哥,或者游走四方的年轻商贾罢了,所以这样一路走下来都相安无事。然而谁曾想,到了这偏僻的潞水却遭了秧。
胤瑄二人走在众人中间,正聊得起劲,忽闻前方传来阵阵惊呼,打头的八九个人纷纷停住了脚步。
“站住!”听得一声断喝,胤瑄皱眉循声望去,只见前方不远处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二十余个黑衣人,个个蒙着面,手上不是拎着刀就是提着剑,寒光森森,在每个人脸上晃了一圈,逼得大家生生倒吸了一大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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