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夏,即便到了日头正盛的七月间也不觉得多么炎热,尤其到了树荫之下,更是一片清凉。栀子园里一簇又一簇的栀子花正开得欢快,置身其间,但闻阵阵清雅之气扑面而来,哪怕在里面呆上一也不会嫌香味过重,反而有些意犹未尽。因此宫里的妃嫔很喜欢夏来这里乘凉消遣,只不过多喜欢在午后憩之后前来。而此时刚到巳时,栀子园里面自然空幽,这会儿就只有两个人罢了。所以孟惜竹此刻就坐在一丛栀子花旁,左手端着一杯茶,右手执着一颗黑子,凝神在桌上的棋盘上,想得出神,半动也不动。
“呼……”良久,她终于大大地吐了一口气,身子跟着舒展了一下。
黑子已然落盘。
“孟才人累了吧?”身后的晨露见状,适时上前问道。
“下棋本来就耗神,更何况是自己跟自己下。”孟惜竹到这里,不由解嘲般笑了一下。
“那孟才人就休息一会儿吧,别太伤神了。”晨露边边端上来一盘绿豆酥。
孟惜竹捡起一块问道:“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玉选侍还没到啊?”
晨露看了看,揣测道:“这儿看不到秤漏,不过看这日头,应该快过巳时了才对。”
“那她今可算慢了,”孟惜竹点点头,“换做是前两,她早该来了才对。”
“嗯,或许是有什么事给耽搁了吧?”晨露见孟惜竹转了转僵硬的脖子,随即走到他身后帮她推拿起来。
孟惜竹闭上眼睛,慢慢道:“她会有什么事?这宫里除了我之外,还有谁肯跟她走得近?”
“这倒是。”晨露接口道,有些不能理解,“玉选侍的脾气坏得吓人,也难为孟才人你还愿意和她亲近,奴婢可一点儿都弄不明白。”
孟惜竹轻轻冷笑一声,低低道:“你以为我真有那么愿意跟她套近乎?在家乡时,表舅对我娘曾经有几分恩情,娘又向来知恩图报,对表灸死始终耿耿于怀,所以才希望我找机会对付玉禹卿替他报这个仇。要不是因为这个,我才懒得找她合作呢!”
“这道理奴婢不是不懂,只不过这也难为孟才人了,明明不喜欢这个人,还偏要委屈自己。”晨露微微瘪瘪嘴,替孟惜竹不值。
孟惜竹正欲开口,忽闻身后花丛外有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晨露,”孟惜竹顿时紧张起来,她凑近晨露压低声音道,“不会被别人听见了吧?”
却见晨露轻松地笑了笑,低低道:“孟才人放心,离那么老远怎么可能听得见?再了,若是玉选侍听见了,依她的性子,她还不早就冲上来跟孟才人理论了,是不是?”
孟惜竹听晨露这么一,不由放宽了心。
她忽然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朝声音响起的地方大声道:“是舜凝妹妹来了么?怎么今这么晚呢?”
却见有人拨开了层层枝叶,一抹水绿色的身影立即闪现,伴着一个绵柔的声音传来:“孟才人这是在等玉选侍么?”
孟惜竹和晨露顿时惊呆了。
“臣妾参见璟婕妤娘娘。”孟惜竹有些心虚,就连话都有点不安。
“起来吧!”玉禹卿淡淡道,从孟惜竹身边走过。
孟惜竹听不出玉禹卿的情绪,只好讷讷拜谢了起身。
“孟才人似乎还没有回答本宫的问题。”玉禹卿坐到孟惜竹刚才下棋的位置对面,看了看棋盘,又看了看孟惜竹,唇边带着一丝浅浅的微笑。
“呃,”孟惜竹一怔,有些许慌神,“臣妾确实与玉选侍先前约好在这里下棋。”
“哦?下棋?”玉禹卿轻笑道,顺手捡起一颗白子来,“本宫和玉选侍朝夕相处十余载,可还从来都不知道她对这个感兴趣呢!”
“是吗?”孟惜竹勉强笑了笑,“这个臣妾还真不清楚,只是前阵子玉选侍碰巧遇上臣妾,就提出要哪对弈一局消遣消遣罢了。”
“消遣?嗯,这偌大的后宫,可偏巧找到孟才人你了。”玉禹卿不动声色淡淡道,却让孟惜竹心里更加焦躁:玉禹卿的突然出现似乎有备而来,这之后的对话又都好像带着刺,她实在搞不懂玉禹卿葫芦里究竟卖着什么药?
“可不就是巧吗?”孟惜竹附和道,她微微张嘴,却不知道下一句该怎么接了。
“忘了告诉孟才人,你可以不用等玉选侍了。本宫让人传了话给她,是孟才饶意思,今有事不必见面了。”玉禹卿淡淡道,却让孟惜竹浑身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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