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姐姐,”玉禹卿一直在专注聆听,这会儿忽然皱眉疑道,“你方才她们的谈话?玉舜凝当然不会一个人自言自语了,那她是在跟谁一唱一和?玉舜凝也就罢了,她又不是第一次和我对着干,可另一个人呢?这宫里几乎都没人愿意和她走得近,就连她想投靠的燕婕妤对她也是敬而远之,那到底是谁跟她沆瀣一气?”

“妹妹的心思真是细。”沁修仪叹了一声,“其实当时我就在为你担心,想不到玉舜凝竟然会跟孟才人打得火热。”

“孟才人?”玉禹卿不禁大为吃惊,失声道,“怎么会是她?”

沁修仪茫然地摇摇头:“若不是今亲眼见到,我是一点儿都不会相信她们俩竟能凑到一起。可看她们谈话的样子倒像十分熟络,你一言我一语地打得火热。”

“孟惜竹?”玉禹卿一字一顿慢慢吐出三个字来,视线游离开沁修仪,渐渐深沉起来,也不知在想什么。

“难怪我总觉得哪里不对。”沉默片刻,她忽然沉声道。

“什么哪里不对?”沁修仪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姐姐你还记得前几的赏莲会吧?”

“自然记得。”

“那虽然不甚明显,可我还是感觉得出荣宛瑜对我的敌意。”

“荣宛瑜?”沁修仪有点吃惊。

玉禹卿轻叹道:“姐姐一直在病中,那精神不好,是不是没注意?”

沁修仪点点头:“是啊,那我的身子骨就连参加赏莲会都很勉强,可难得皇后娘娘邀请,我若推辞也过意不去。你荣宛瑜对你有敌意,可那每个人都兴高采烈的,我还真没看出来。”

玉禹卿十指交叉用力捏了捏,看着窗外微微冷笑:“她看我的眼神虽然偷偷摸摸,可我总有机会注意到。之前跟她交过手,所以对她我也格外留心。”

沁修仪有些不解:“就算是这样,毕竟她之前被贬与你有关,她不喜欢你很正常啊!”

玉禹卿却摇摇头:“按理荣宛瑜被贬之后,应该像易芜春那样规行矩步,生怕再出个什么茬子才对。她跟易芜春的遭遇相仿,而且她之前的位分比易芜春高那么多,应该要比易芜春聪明才对。可荣宛瑜呢?到了这个时候还不知道收敛,姐姐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沁修仪无奈笑道:“妹妹你呀,心思真是太细了。赏莲会上那么多人,就你一个人最有眼力。那你的意思是……”

玉禹卿沉思道:“我只是怀疑,或许有人一直在荣宛瑜面前我的坏话,她才会时至今日仍然对我敌意未减。”

“敌意未减?”

“若不是有人总在她面前煽风点火,一个当过荣嫔的人又怎么会藏不住那种眼神?”

“这……”沁修仪愣了,“难道就是孟才人?”她忽然拍了拍桌子喊出声来。

“玉舜凝还没有这个才智,而孟惜竹,我却看不出她的深浅。”玉禹卿不置可否,有些颓然。

“我跟孟才人很少来往,其实也不怎么清楚她的为人。她进宫两年,一直都平平凡凡,放在人堆里找起来都费力。宫里对她的印象,从来都是中规中矩这四个字,可往往这种中规中矩的人才猜不透。别是你,恐怕就是她的贴身仆役都看不穿她。要她在荣宛瑜面前煽风点火,我倒也能相信。所以我才奇怪,孟才人既然颇有城府,又没有什么太贴己的朋友,怎么会忽然之间就跟玉舜凝牵扯上了呢?”

“其实是不是都不重要,”玉禹卿忽然露出些许轻松的微笑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前面的大风大浪都过去了,我还怕她一个差点儿被亲戚株连获罪的才人么?那她了什么?我倒要听听看,一向跟我井水不犯河水的孟才人,对我到底有何不满?”她的语气透着相当的不屑和轻蔑。

沁修仪先是一愣,继而叹了口气,还是一五一十对玉禹卿了。

“怪不得这段时间我老觉得心神不宁,原来是犯了人啊!哼,这人居然还不止一个!”玉禹卿看似轻描淡写地发泄了一下愤懑的情绪。

“宫里人心险恶,有的人可能昨还是敌人,今却变成了朋友。而你看有的人平日里走得近,整要好得很,却不定哪就翻脸无情,巴不得对方死掉了。”沁修仪身居后宫多年,自然也有一番感慨。

“她能和玉舜凝走到一起,可真应了那句狼狈为奸。”玉禹卿淡淡道,“既然她连玉舜凝都能勾搭上,那她一定也很恨我了。”

顿了顿,她又道:“也罢,一下子就能逮出两个来,倒省了一番工夫。”

“你打算做什么?”沁修仪听出了端倪,顿时紧张起来。

玉禹卿看着她,恢复了平和的眼神:“姐姐别怕。我只是准备遵循你的建议,教训教训玉舜凝和孟惜竹,让她们从此懂得该如何尊重比她们位分高的妃嫔罢了。”

沁修仪轻轻舒了口气,却仍然有些担忧:“我当然不反对你惩治她们两个,可我怕你万一做过头,会招来一些不必要的闲言碎语,更有可能惊动皇后娘娘,要是她出面干涉那就不好了。”

“多谢姐姐提点。”玉禹卿轻笑道,“不过你想到的我也想到了。你不知道,不久之前我就曾经因为玉舜凝的嚣张教训过她一次。可现在看来,那次的教训似乎还不足以让她反省。所以,这次若不能让她彻底懂事,那我这婕妤也就算白做了。更何况还有个深不可测的孟惜竹杵在那里,要是不能让她跟玉舜凝划清界限,或者改变她对我的态度,我恐怕会后患无穷啊!”

“好吧,”沁修仪微拧眉头低声道,“既然你都已经决定了,那我也不会再多什么。不过我还是得叮嘱你一句:下手要有轻重,切不可贪图一时泄愤而再开罪于皇后或者其他妃嫔。要知道在这个地方,最不缺的东西就是是非。虽然不可能完全避过它,但你要记住,能躲就躲。少一个跟你作对的,总比你挖空心思去对付她的好。”

玉禹卿郑重地点零头,沁修仪后来的话,她也一字不落的听进去了:沁修仪是她在后宫之中最重要的友人之一,资历也最老,所以她的话,总该好好听一听的。

玉禹卿倒在床上,觉得无比的困乏,可她的脑子仍然转得飞快,怎么也停不下来。

但她正在强迫自己入睡,而且要睡得很好:要是没有精神,还怎么收拾玉舜凝和孟惜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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