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员点头哈腰地将那位警司送走后，又苦着脸回到谷半芹身边，“谷主管，今天不会又要在对面租酒店开会吧？”
谷半芹凭直觉感到大楼里发生的事情一定不会简单，又想到昨夜叶峰所说的那些话，早已无心理睬公司的那些破事。
她僵硬地笑了笑，对陈员说道：“陈经理，警察老这么折腾，大家上班也不安心，你去发个通知，让手上有项目的同事们互相联系一下，就在家通过网络办公吧，其余的同事和经理们干脆放假一周，大家休息一下。”
她顿了一顿，又开口说道：“刘广明在我来之前所经手的全部项目，是否都保留了相关资料？”
陈员低头想了一下，说：“现在大楼进不去，纸介质的资料拿不到，我让我的秘书去整理一下电子文档，发到你的电子邮箱去，可以吗？”
谷半芹点点头，就在陈员转身正欲离去时，她又叫住了陈员，“陈经理，还想麻烦你一个事情，公司现在有闲置的轿车吗？我最近可能会需要用车，你看是不是帮我安排一下。”
“没问题，正好公司车班的一个驾驶员请年假回老家探亲去了，车钥匙就交在我这里，你先拿着吧，车就在地下停车场里，是一辆白色的桑塔纳。”
“哦，那就多谢了！”谷半芹从陈员的手中接过车钥匙。
目送陈员那胖胖的背影逐渐远去之后，谷半芹掏出手机，试着拨打了一个号码，这个手机号是昨夜送自己回家的王雷留下的。
手机响了好久才被接通，只听到那边人声嘈杂，混乱不堪，又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陌生的男声问到：“你好？”
谷半芹在想是不是电话号码拨错了，柔柔地问了一声：“请问这是王雷的电话吗？”
“哦，是的是的，但王队现在不方便接听，你看是不是……”
那陌生男声还没有说完，谷半芹就听到王雷的声音横切了进来，“是不是谷半芹打的，别他妈乱接我的电话，老子还不至于接不了电话！”那声音极其粗暴，全无半点王雷平日的冷静。
又是一阵忙乱，谷半芹甚至能听到拿电话的人跑动时撞到桌子的声音。
“喂……谷半芹？”王雷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发出了声音。
“王队……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阳光大厦为什么又不让人进去？”
“谷半芹……对不起，能来市公安局一趟吗？”
一个小时之后，在王雷的办公室里，坐着三个人。
一个是叶峰，他面目青肿，浑身伤痕累累，加上身上的衣服被撕破了好几处，简直就象一个行窃失败后被痛打的小偷，不过手铐和脚镣倒是被取下了。
另一个是王雷，他的眼圈通红，神情悲痛，警服胸前的几粒纽扣也不知道飞那儿去了，露出贴身的白色汗衫。三人中看上去最正常的，就只有谷半芹了。
“两位大概都已经知道，张建国和王飞两位同志，在昨晚的调查中……以身殉职了……”王雷说完第一句话，声音就有些呜咽。
谷半芹在刚到警局的时候，便从那些乱成一团的警察口中听到了这一噩耗。
但现在再次从王雷口中得以验证，还是感到非常的震惊。
不仅震惊人生别离无常，昨夜才见到的生龙活虎的两个小伙子，今天却已阴阳相隔，更震惊叶峰的未卜先知，他怎么会知道阳光大厦中会出事？
王雷努力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缓缓地说道：“昨夜，在我送谷半芹回家之后，就给张建国打了一个电话，那时候他和小王刚到阳光大厦的一楼，正准备坐电梯上二十五楼，也就是大厦机房所在的位置。我叮嘱了几个需要注意的细节，就挂了电话。二十分钟后，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接通后，那边并没有说话的声音，只有人跑动的脚步声和沉重的喘息声。我以为是小张的手机忘了锁键盘，又误拨过来了……后来才知道，那时候他已经说不出话了……”
“紧接着，我听到电话那头传来连续的两声枪响，之后便是小张凄厉无比的惨嚎，那声音……到此刻都仍在我耳边回响。当时我被吓呆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开车赶到阳光大厦。”
“在二十三楼，我找到了王飞……”
王雷的声音开始颤抖，“或者说……那应该是王飞……我只看到一团扭曲成螺旋锥状的肉体，那肉体的四周溅满鲜血和碎肉，若不是滚落在一旁的警帽和那堆血肉模糊的东西间有一个二级警员的警衔标志，我怎么也不会相信那就是王飞……惊恐万分的我大声呼喊着张建国，但周围只是死一般沉寂，我在王飞的遗体边看到一条粘黏的拖动痕迹，顺着这条痕迹的去向，我从消防通道下到二十二层。”
“在二十二层楼道的尽头，我看见了小张……”说到这里，王雷再也按捺不住，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把谷半芹吓得一抖。
“小张的整个身躯受到剧烈的撞击，胸部以下的骨头全碎了……人摊在墙角，胸腹被撕开一个大洞，内脏流了一地……他的脸上有很大一个撕裂伤，舌头也不见了……可怜他的手中还捏着警枪，最后一枪却是朝着自己的太阳穴开的……”王雷又流下了热泪。
谷半芹坚持着听完王雷骇人听闻的经历，喉间一阵翻滚，好不容易才压制住想呕吐的感觉。
叶峰在一旁慢慢开了腔：“从今天起，要对阳光大厦实行宵禁，夜晚九点之后，绝不能再让人接近那里。不过白天的正常工作，可以照常进行。”
王雷恶狠狠地瞪着叶峰，“你为什么会知道大厦晚上会出事？如果你肯早点说出来，小张也不会……”
说着说着，他的拳头又捏紧了。
谷半芹怕王雷又冲上去动手，连忙站起来走到两人之间，安抚激动的王雷：“王队，现在大概已经能证明，叶峰并不是凶手，至于他不能说出为什么，也许是有他自己的难处吧？”
谷半芹说着，回头看了看叶峰，叶峰的眼中流露出感激的神色。
王雷并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叶峰和黑狗闻祥都整夜被锁在警局里，确实不可能是凶手，自己动手打人，已经是违反了纪律，照常理，自己应该马上释放叶峰，但叶峰明显知道些什么，偏偏又死活不肯说，要放走这家伙，他实在接受不了。
一个警员敲门进来，报告说：“王队，局长来电话，在三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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