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生在漠鵖发呆时悄悄伸向炖锅的手被她抽出木勺闪电般打掉后,有些尴尬的挠挠头“我尝尝咸淡也不成啊….”

“没好呢,老实坐着别耍花样。”

后者摸着咕咕叫的肚子,学着平日里谍子们拍他马屁时的语气,献媚到:“漠大家最近又漂亮了呢,这对耳环可真配你啊。”

“呵….”漠鵖冷笑一声,默默的往锅子里添了些精盐,“马屁精”

“我这是识时务的俊杰。”

“切….”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她还是从旁边拿来一张死面饼递给罗生,“就着饼慢点吃,烫。”

“好嘞。”

表面上看营地的境界在这一刻似乎完全松了下来,但实际上那些看似醉眼朦胧的镖师们一个个都习惯性的握紧了腰间的单刀;兵法有云:‘敌食者击之,夜半复击之’说的就是趁人在吃饭与休息时防备心下降,趁此机会突袭成功的可能性远胜于平常,普通杀贼大多数也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攻击商旅。

而作为常年走南闯北的镖师更是将这个千年前兵书上就反复强调的道理理解了个通透,再加上不少人以前就是吃这口饭的,对其中的道道更是了解,所以即使他们并不认为强盗会来袭,但职业本能还是潜在的影响着他们。

…………

一夜平安过去,东方的鱼肚白亮起时罗生也做完早课睁开了眼,原本防备了一晚上的夜袭并没有发生,守后半夜的镖师们也长舒了一口气,相互相视一笑感叹着这次运气确实不错,等众人都起来后便整队出发,只需几个时辰就能彻底离开商丘地界,等到了稍微开阔些的平原地带后便算安全了。

但罗生眉头却皱的更紧了,从昨天后半夜起他就没来由的有一种危机感,就像是暗处有一只毒蛇一直盯着自己一般,即使是朝阳初升也无法将这种不祥的预感驱散,反而使罗生更加不安,可事实却告诉他自己的直觉这次似乎错了。

‘看来我太杞人忧天….’他一口浊气还没出完,便猛地一收腰躲过刁钻的一箭,紧跟着拔出离渊剑左手搂住还揉着惺忪睡眼的漠鵖从车后门跳出马车,一脚将车轮踢飞。

倾斜的马车在马儿惊慌的嘶鸣中侧翻过去,挡住了紧随其后的数支利箭,四周顿时响起一阵爆喝与喊杀声,罗生抱着漠鵖向四周看去,周围大半放哨的镖师都中了箭,一部分反应快的找到掩体侥幸逃过一劫,剩下都被射成了筛子;其中一个整张嘴打哈欠的镖师嘴里中了好几箭倒在不远处,死去时眼中依旧带着迷茫与不解,似乎不明白山贼为何选择这个时候进攻。

短暂的混乱后,在折损了近小半人手的镖师终于发起了反攻,借着马车做掩护用短弓手弩还击,再加上缓坡高度的优势,一时间竟将三十多丈外的强盗弓箭手射的人仰马翻,其中一个领头的果断一挥刀带头冲了上来,其他山贼见状也乌拉鬼叫着冲锋。

罗生也没闲着,趁着这个空档至少射了七八箭,他自己虽然没有专门练习过箭术,但架不住锦衣卫配发的手弩精良,再加上在漠北时与王瘸子稍微学了些射击底子,对付这些只知道傻冲的强盗还是绰绰有余;只是罗生虽然干掉了好几个衣衫褴褛的强盗,但眉头却皱的更深了,“山下至少有五百多贼人,事情有些不对劲。”

缓过神来的漠鵖楞了一下,“那么多!?这些人不要自己的寨子了吗?”要知道在商丘混饭吃的强盗,最大的敌人不是精锐的卫戍所士卒或是偶尔路过的江湖豪侠,那些人在他们看来只是一些过客,产生不了太大的威胁;真正的敌人,是同样在这商丘丘陵地段‘讨生活’的同行。

演义小说中常有的那些倾巢而出的事情都是文人夸张的描写手法,实际上一个山贼寨子至少要留下五成以上的人手防备其他山贼,否则东西劫到了老家却被人家端了,没了退路的山贼几乎都会第一时间自己窝里斗起来,就算首领能镇住这些人不‘叛乱’,但在夺回山寨的难度可就不简单了。

所以一般千八百人的寨子,一次能出三百多人出来做事就是极限了,而这次山脚下的贼人至少有五百之数,岂不是意味着这伙人的山寨有一千五百人左右的规模?

“不可能有那么大的山寨!”漠鵖想了一下摇摇头,“往年如有千人以上的山寨,朝廷都会发兵讨伐至最后一刻,那些在这里为非作歹的贼子心里肯定明白这点。”商丘的乱想在普通老百姓看来,是特有的地理环境与政治因素造成的,但在罗生眼中就是另一回事,若将话说明白说透彻,那便是朝廷有意而为之,刻意用混乱凄苦的中原恶心那些前梁士子,等把那些不识时务的老东西熬死的差不多,等民心再无旧梁之时,才是皇家天恩浩荡救人民于水火之中的时候。毕竟乱世方显英雄,而与罗生为伍日子不短的漠鵖自然也是认同他的想法的。

“朝廷容得中原乱,却容不得中原独,往年那些在朝廷与反贼之间摇摆,真正的千人以上的大寨子从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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