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好烦啊!好想吃大脚板”是的,作为一个家境贫寒的熊孩子,头痛的高泽现在只想在这个炎热的夏天啃上一口布满奶油瓜子巧克力的大脚板冰棍。
“泽泽,走,陪奶奶去公园溜达溜达”隔壁卧室内闲坐的老人似乎是看透了男孩的心思,拿出一个大塑料袋后缓缓地换上了自己的鞋子。
“奶奶今天又要捡空瓶子吗?泽泽会帮忙的”一听到要出去,男孩立马高兴了起来。没有电脑,没有手机,更没有什么,男孩的娱乐就是在家里看看电视或和小伙伴出去四处疯跑。当然,现在的电视正被隔壁卧室的爷爷占用着看球赛,显然是看不成的。
“乖孙子,咱们出发,回来奶奶给你买冰棍吃”老人微笑着拿起桌子上为孙子准备好的一小瓶蜂蜜水缓缓地推开了那略显老旧的房门。
“哇,奶奶最好了!”高泽一想到回来后的大脚板激动地手舞足蹈起来。
“傻孩子,别吵到楼下邻居”摸了摸男孩的头,老人宠溺的说道。
“嗯!好的奶奶。爷爷!我和奶奶出去溜达啦!”高泽先是换上一只鞋后又停了下来,单腿蹦跶到卧室门口朝着躺在床上的老人喊道。
“嗯大孙子别忘早点回来”原本一脸严肃聚精会神的看球的老人闻声抬起头来笑呵呵的回应道。
“一个,两个,三个”一边跑着将丢在路边的瓶子收集起来,高泽一边愉悦的数了起来。要知道,在这个一个空瓶子就能换五分钱的年代,出去一趟所能捡到的一大袋空瓶子对于高泽来说那可是一笔巨款,能买好几根大脚板呢。
“傻孩子,慢点,不着急”跟在身后拎着已经装满一多半空水瓶的袋子的老人出声喊道。
“奶奶,我不累,啊,又一个空瓶子”满脑子想着大脚板的高泽看到不远处露天烧烤旁地上散落的几个水瓶后两眼放光道。
“这孩子”男孩身后的老人无奈的摇了摇头只是把那瓶给孙子解渴用的蜂蜜水默默地拿了出来。
“奶奶,给”看着小脸红扑扑留着汗珠的孙子抱着三四个水瓶子跑过来,老人会心一笑熟练地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拧开瓶盖,将剩余的水倒掉,用力一拧把塑料瓶子变成麻花状后盖好盖子放进袋子里。这样不仅能节约空间而且还省去了瓶子中水的重量,这便是“捡垃圾”老人必备的第一项技能麻花寸劲手。
“唉,老婆子,我水还没喝完呢!你干嘛给我收了!”然而,异变发生,一名衣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年轻女性从不远处的露天烧烤摊走了过来。
“我,我以为你喝完了”老人微微一愣,随即使出了“捡垃圾”老人必备的第二项技能低头支支吾吾。是的,一般人面对老人的这种表态也就得过且过了,毕竟谁也不会为了那几分钱计较。
“哼,老婆子你可长点心吧咦?好可爱的小男孩?老太婆,这是你孙子?”年轻女性见状刚想走开便看到了老人身旁的高泽。
不得不说,年幼的高泽还是十分可爱的,白净的皮肤,微黄而又柔软的短发,配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以及左眼眼角的那颗爱哭痣,给人一种瓷娃娃般的讨喜感觉。
“小朋友,亲姐姐一下好吗?姐姐请你吃冰棍哦”看着小男孩那满头大汗的可爱模样年轻女性打趣道。
“好啧!”然而啊字还没说出来,原本一脸天真无邪的高泽便面覆寒冰不由自主的说出了另外的一番话“亲个屁,也不看看你脸上抹了多少粉底,不怕我给你亲成黄脸婆?”
“这才乖嗷!小屁孩你说谁是黄脸婆?果然穷人就是穷贱穷贱的,老婆子什么样小东西就什么样,完犊子,都白瞎了那张脸了”年轻女性闻言恼羞成怒,是的,她长得并不丑,但她的皮肤一直不好,又黄又干,所以每次出门都要化很重的妆才行,眼前的男孩戳正中了她的硬伤。
“傻狍子黄脸婆,嘴臭大猪蹄子”男孩将声音压低,然后做出了让她记住了一辈子的事情。
只见男孩把那脏脏的小手在脸上抹了抹后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脸蛋便抱着自己的大腿坐在原地狠狠地哭了起来。
男孩哭的同时嘴里还不忘撕心裂肺的喊着“嗷,哇,阿姨欺负人,啊,好疼啊,阿姨你为什么要掐泽泽,泽泽就是想捡几个瓶子,真的不是故意倒掉你的水”。
“现在的年轻人啊,连小孩子都欺负。”
“你这娘们真丢咱们丹江人的脸,什么玩意啊。”
“孩子别哭,叔叔请你吃大白兔奶糖。”
“道歉!我东街龙二的话今天就放这了,死娘们你要是不道歉我现在就带兄弟干翻你。”
“龙哥说得对,不道歉我们今天就干死你丫。”
溜达的老人,年轻夫妇,夜市小贩,社会小混混,各种各样的人闻声便凑了过来,童言无忌,所有人都相信了自己的眼睛,并且为那痛哭的可爱男孩声讨了起来。
“你我”年轻女人先是一怒然后便委屈的要哭了出来,嗓子一堵的在原地颤抖了起来。
“唉,你现在怎么不粑粑了?之前不是骂的挺欢嗤的吗?啊?”
“你委屈个屁!欺负小孩和老人你还有理了?”
“凑!兄弟们,给我盯好了,这娘们我今天修理定了。呸,我龙二今天就要打一回女人。”
“各位,各位,安静,安静一下。我替她向孩子和老人道歉,确实是我们不对,孩子,大娘,对不起!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人群中突然走出一位光膀子的人字拖壮汉,快速将男孩扶起后拉着年轻女人鞠躬道歉并给老人递过去了一张崭新的一百元人民币。
要知道,在零八年这个年月,一百元如果精打细算足够一家三口吃一周了,换算成烧烤的话则是一顿几十串还带猪腰子的大餐了,嗯,那种腥的耗的七分熟的大猪腰子。
“这才像个东北爷们。”
“小伙子做得好。”
“人粗心不粗,不错,不错。”
“孩子,不哭,咱们东北爷们轻易不流泪!”
“唔,嗯,嗯,泽泽不哭”一边顺从的接受众路人的“慰问品”冰棍,奶糖,零钱以及无数空瓶子,高泽一边吸了吸鼻涕转而拉着老人的说道“奶奶,泽泽要回家。”
“小伙子,这,谢谢你了。回家,咱们这就回家”于是,老人便拉着孩子向着众路人纷纷道谢后朝着远处走去。
人群散尽。
“鸿哥,我真的没打他”妆花掉脸上还有着泪痕的年轻女性委屈的解释道。
“闭嘴!咱们走”光膀子人字拖壮汉低吼了一句后便拉着自己的女人离开了现场。
家中,深夜。
吃过路人送的冰棍和奶糖洗漱完毕早早便睡下的高泽头部一阵麻痹突然传来了阵阵的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脑袋中钻出一样难受,但他由于麻痹感却喊不出任何一句话也动弹不得,只能任由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不断淌下,浸湿了自己的枕单。
就这样被折腾了几小时后,全身都已经湿透的高泽缓缓从床上爬了下来,低着头捂着脑袋一头扎进浴室后对着镜子面目扭曲的呢喃道“我全部想起来了,老女人,我要你不得好死!父亲,我要你还债!郑烁,是我当年负了你啊!我对不起你啊!”
在高泽的脸上,悔恨,愤怒,庆幸,痛苦交织在了一起,使他整个人仿佛一只从地狱走出的恶鬼般丑陋而狰狞。
他,高泽,今年二十三岁,月入过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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