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过,很少。”
“想起来真好笑,那时我家只要灶膛里一起火,我、我哥、我两个姐围着灶台,我矮些就搬来凳子垫脚。我妈夹出一坨猪油放进烧热的锅里熬,用锅铲勺压、挤直到挤出最后一个油星,成了金黄色。油渣还在锅铲勺上时我一把抢了来扔进嘴里。哎哟,那滚热的油渣烁着我的舌头,我舌头一伸把油渣送到牙齿上,然后掀开嘴皮吹气吸气吹冷油渣。”
这一下又把颜边喜的眼泪都笑出来了:“我们没像你那样干过,我妈炒菜时我们分着吃油渣,我爸炒菜时没有我看的灯,我们不存在着抢。”
“我父母心里公正,男孩女孩一样看待,不因为我哥是男孩特地把他看重些,相反在很多地方我父亲压制着我哥比较迁就我。喂,你那时肚里长蛔虫吗?”关幸眉又想起一件事
“生的熟的冷的龌龊的乱吃乱喝哪里不长的呀?那蛔虫是我们肚里的长住客,一年要打几次虫呢。”颜边喜回答。
“我记得有一回我肚子痛得厉害,父亲买来了叫花瘌饼的驱虫丸给我吃了。现在想起来肉都紧缩,屙出来的蛔虫扭成索。有一次一条吊在屁股里乱扭,又屙不出来吓得我活叫,还是我哥拿了火钳夹着蛔虫拉出的。”
“现在生活条件变化太大了,一日三餐白米饭都吃腻了,吃东西可讲究了,不是一般的食物不吃,更不会乱吃乱喝,再不见人肚里长蛔虫了,不要说人连那畜生都不长了。啊!别说那样恐怖的故事让我晚上做恶梦,说些好玩的事吧。”
“你还记得小时候你们那里是怎样把谷子脱成米的吗?”
“怎么不记得呀?可谓是记忆犹新。”颜边喜回答。
“是吗?从中有不少感人的故事吧!”关幸眉继续问。
“还感人,是磨人是气死人。我们那里脱米用碾子碾。每次一听到我妈说米完了,我哥就喜得拍手跳脚。”
“饿肚子了他还喜吗?”关幸眉问。
“我爸还会让他饿?我爸一听说缸里米完了就马上到楼上的仓里放满满一担谷,赶了水牛到碾屋去碾。这时我哥骑在牛背上,我爸担着谷在后面,我就扛着一把翻谷的耙子跟在老后面。”
“你爸不累吗?牛走路慢,一副那么重的担子压在肩上。他何必不先把谷子送到碾屋去呢?”
“他很定是不放心他儿子骑在牛背上了,有时候我催走快些我爸都不行,说我要到哪里赶船呢!谷子倒进碾槽里,我爸赶着牛拉着盘箕大的磙子围着碾槽走,我就拿着耙子在后面不停地翻,我哥就在那横带上或坐或躺,简直把我羡个半死。有时我挨着我哥边上坐一下我爸不行,说压重了,牛就不是一条命?”
“那样的活动我也高兴干,不过我们家不同,每次我哥让我坐在横带上,他去翻谷。”
“你说我怎么可能喜欢呢?我们那里脱米还有一种工具就是推子,先用推子把谷壳脱去,然后再放到碓臼里舂。天啦,这是让我痛恨的一种劳动。”
“好多年都没看见那东西,差不多灭迹了。那推子好像是用竹片做骨,用黄土和糯米饭搅和后筑成的,跟石头一样坚硬。这工具以把谷壳退去又不会把米磨碎。”关幸眉打断颜边喜的话插嘴。
“推子由上下两片合成的,上片面上靠边有个眼,专门为放谷子进去磨的。侧边安了一个礅,推手的一端插在礅眼里,另一端挽在从横梁上吊着绳子上。人就握着这一端推动推子。”颜边喜说。
“大概普天下的推子的构造都是一样的,那使用的方法大同小异,不都是一个故事?还有什么精彩的故事就刻进你心里呢?”
“我爸是专门推动推子的,我是专门放谷子的。我那时应该是六、七岁的时候人矮够不到,我爸就搬来凳子把装谷子的箩和人都垫高。推子每转一圈我得放一次谷子进那眼里,要眼急手快。这种紧张的劳动有时一连干几个小时,我感觉手软了,脚麻了,人要发晕,可是只要磨子不停止转动我就必须跟着转。”颜边喜说。
“那么你哥就不替你换换手?他比你大呀!”
“他呀,没骑在我父亲的肩上就算了不起了。他一般都栖我爸的身上,或背上、肩上、怀兜里。”颜边喜说。
“我不信,你爸推磨子,全身都在运动,他怎么巴得稳呢?”
“他就架坐在我爸的肩上,双手抓住那吊下来的绳子,双脚架起夹住绳子放在推手上。”
“他们在玩杂技吧!这不是给你爸受刑罚吗?”
“就是,我爸就是变着法子让他玩得高兴,就是高兴受他的折磨,把这种折磨当成一种享受。
“我认为你哥需要一种良好的教育,你爸这样娇惯、溺爱他看不把他养成一个自私、霸道、不通情理的人才怪。”
“还好,他好像没有那些缺点,有时是有点不通情理。不过长大后我跟他生活在一起的时间很少了解他不是很透彻。”
她们就这样回忆着小时候的趣事,慢慢地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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