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被征子的唯一办法就是弃子。东楼被征子的两处,加起来都有十三枚子。后面再怎么下,都无法扳回局势。

这真是因小失大,东楼心里简直恨得连自己祖宗十八代都要问一遍。

温临风嘴角浮现出一丝极浅极淡的笑意。东楼的心思,可被他摸得透透的。这可不是他第一次和东楼交手,可东楼是绝不会知道,站在自己对面之人,究竟是何妨神圣。

这天下,除了温临风自己那天高兴展示自己的真容以外,怕是没人能轻易看到斗笠下的那张脸。饶是天下第一雅士古月与其推心置腹如斯,也不能。

东楼虽然看不清温临风的面容,时而过来的风,掀起对方帷幔一角,隐隐可以看到其下颌。

东楼只觉得有些熟悉,可长得帅的人不都是这样么。他自己若是戴上这斗笠,估计也没人分得出真假来吧?

东楼估计还没反应过来,为何他潜在就已经觉得温临风是天人之姿呢?

第一百四十三手,东楼迟迟没下,温临风等着。

天下没有人知道神秘人的厉害,或许唯一能窥得一斑的人,只有古月吧。

温临风丝毫没有把眼前的东楼放在眼中,他对东楼实在没什么兴趣。快活城的势力在西疆,对中原终究鞭长不及马腹。温临之所以这么有兴致地陪着东楼下棋,还是因为东楼的身份,他真正的身份,就和他自己的真正身份一样,这是了无人知的秘密。

斗笠下的温临风神色平静如水,不觉又感叹几回,天下能正经和他下棋的,估计也就古月了。

温临风等着,等着东楼的第一百四十三手。虽然他两处被征子,可若补救,还是有机会的。

哪知东楼直接抱臂而立,道:“这局我认输。”

温临风并没有作声,态度比古井的水还沉静。

东楼倒是越对眼前的神秘人感兴趣起来。若是他赢得这么漂亮,他肯定要狠狠地嘲笑对方一番,神秘人竟然如此淡定。

东楼的棋力确实不差,在江湖上或许还能排个前几名。只是,他下的对象是天下第一神秘人。天下第一神秘人不仅仅在财力物力势力方面让比人摸不出底细,其他的方面,除了古月略知一二,没人清楚。

温临风不紧不慢地将棋盘上的子捡起来,东楼心下虽然一万个不服,可他没法,这棋他是没办法继续下的。

第二局棋,东楼下得小心翼翼。然而到了中局,便开始力不从心了。东额头冒着冷汗,手心粘滞。棋面十分被动,尽管他艰难地维持着平衡局面。

东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额头布满了豆大的汗珠,他下棋从来没有下得这么吃力过。本希望第二局扳回来,这会子打个平手都难说。

下到第二百一十二手,棋面算是勉强和棋。

东楼不好意思开口,温临风却道:“这局和棋吧。”

东楼心下终于舒缓了一些。这棋,按照神秘人上一局的风格,他还是能赢的,可他选择了和棋。

东楼也不知道神秘人是怎么想的,反正他心底是松快了一大截。

剩下第三局,东楼若不赢,便彻底输了。就算他赢,也要加一局才行。东楼心中实在没底。

突然,东楼肚子饿得咕咕叫了一声,这就很尴尬了。

他可是天下第一风流才子啊,怎么能饿得肚子叫呢?尴尬片刻,东楼顿生奇想道:“切磋了这么久,咱们也都饿了,要不先回去吃了饭再来。”

温临风却淡淡道:“那要不继续下完这盘棋,反正也到了终局。就以这盘棋定输赢吧,你若是赢了,整个赌局就算你赢,如何?”

东楼眼前一黑,几乎要晕过去,扶了扶额,慌乱找个理由道:“我下棋讲究长考。今日咱们在这日头下,又是晒又是渴又是饿的。你戴了斗笠倒是没感觉,就是为了一个快活城把人晒黑了,委实不值。再说,这里不是下棋的氛围,即便你今日这几局赢了我,对你而言也没什么意思,不是吗?”

长考?温临风心下一阵笑意,东楼下棋的风格明显是快棋的风格,现在竟然说自己讲究长考!温临风也懒得拆穿,难得东楼没有耍赖,坚持到现在也是在不容易。比输更让人难受的,就是一直让对方在输的边缘,却始终留一丝气息。这对心的煎熬,绝不是赢了对方能比拟的。令温临风意外的是,难得东楼配合得如此之好,坚持到二百一十二手。

温临风温声道:“既然这样,那今日便到此为止,只是你别忘了咱们的赌约就行。”

东楼这下终于放心了,暗暗舒了一口气,连笑容都好看了许多,道:“没问题,我东楼是什么样的人物,这点信诺还是讲的。”

温临风二话不说,转身飞过江对岸去。

东楼望着远去的神秘人,摸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快活城,可是他的全部啊,没有快活城他就什么都没有了。这个神秘人,留不得。东楼冷哼了一声,若是金凤帮要格杀神秘人,他东楼一定第一个拨人力物力财力支持。

东楼吹来口哨唤来鸽子递了一封密信,也飞过江去。

东楼不知道,他没找到冷冰清的当儿,她妹妹找上了冷冰清了。

就在神秘人和东楼飞过江滩不久,武昌城一处密巷中,冷冰清提着干粮,刚走过一道窄门,范宜兰拦住了冷冰清的去路。

冷冰清看得出,此人来者不善。

冷冰清正欲直接忽略,范宜兰道:“冷冰清,你给我站住……”

初生牛犊不怕虎,范宜兰此时的态度,绝对比她哥东楼公子还嚣张。

范宜兰在飞天阁栽了跟头,一腔的怒火除了对她身边的那几个随从发,简直无处释放。

东楼之前叮嘱过他们不要随便告诉什么消息给范宜兰,可现在见范宜兰如此怒火,他们可承受不来,只得透露一二。

冷冰清静静地看着范宜兰,对方这般说话,应该不是金凤帮的。细看其的衣衫,极其华丽;再看面容,十分清秀。纤纤楚腰不盈一握,甚是灵动可人。

冷冰清冷冷道:“不知阁下有何请教?”

范宜兰抱臂而立,看着冷冰清手中拿着的一袋烧饼,再看看冷冰清的衣衫,虽很干净,也不过都是些粗衣布料,跟她身上的镶了玉晶石的绸缎绫罗,简直天壤之别。冷冰清除了头上一根木簪,再无其他修饰。

范宜兰忍不住鄙视了许多回,冷哼一声道:“就你这个样子,也敢称为天下第一侠女?你怎么好意思的?”

原来是为了这个而来,那就好说了。冷冰清神色平静:“阁下是要公开挑战,又何须在这小巷中拦人?”

“不知道是谁行踪鬼鬼祟祟,可不知暗地里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范宜兰言语极尽尖刻。

冷冰清完全不为她的话所动,只道:“你若是喜欢天下第一女侠这个称号,拿去便是。”

范宜兰眯着眼睛,怒火中烧,她想要什么,难道需要冷冰清施舍?冷冰清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自己可以更改天榜?

范宜兰道:“你以为是个人都跟你一样稀罕这天下第一榜的排名么?”

范宜兰说了之后就后悔了,因为他想起他哥。范宜兰不管那么多,阴阳怪气道:“我今天不是来挑战你的,是来杀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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