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家庭顿时变得和现在的白城一样死气沉沉,一得空,咱就不由自主的乱想,想着跟四平在一起的每一个片段,这小子天生是把逗人乐儿的好手,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内蒙,他总能找到一些让兄弟们开心的方法。
可怜年不假年,空叹奈何!四平之死一定不是这么简单的,最大的疑点便是他的死因:官方的说法是与徐书记斗殴至死,但咱怎么也不相信这鬼话,如果说没收到最后那封信,咱对这一结论还有些许相信,但四平的最后一封信上写的明明白白,他绝不可能跟徐书记发生这么大的冲突,另一方面,他死的时间点不对劲,偏偏是在这边收到他最后一封奇怪的信之后,他就出事了,很难不让人怀疑,他的死另有疑因!
事后的第二天,初平的父母带上咱跟边平,去单位开了介绍信,一行四人于当天中午动身前往内蒙,咱是怎么也想不到这么快就要再回赤峰,而且是去给四平办后事。
火车在第二天晚上到达北京东站,四人又马不领蹄坐上了去赤峰的火车,这趟车的路程不长,明白上午应该就能到达。
车上的四个人面带哀伤,对面而坐,没有人开口说话,大家都沉浸在无尽的伤痛之中,咱跟初平对这事儿有很大的疑问,初平的父母并不知道四平的最后一封信,下半夜的时候,火车的窗外一片漆黑,玻璃上印着咱的脸,初平的父母自打收到消息后,整整两夜没有合眼,这一次他们没法再熬了,很快两位老人伴随着有节奏的火车行进声睡去。
“你也睡会儿吧?”咱转头对身边的边平说道。
她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对面的爸妈,轻声说道:“小弟死的不明不白,我睡不着。”
咱不作声,用一只手扶着头,两眼呆呆的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那张脸由于几天没有好好休息,变得煞白,头发乱乱的,身上的衣服也皱皱巴巴的,唯一干净整齐的是胸前的一对像章。
耳听旁边有纸的声音,抬头转过去一看,只见初平不知从哪拿出了一封信,打眼一看,这正是四平寄来的最后一封信,初平呆呆的看着信上的字迹,慢慢的眼泪又流了出来,怕吵醒对面的父母,她压低了悲凉的哭声。
咱见这景像,轻轻接过那封信,免得她睹物思人,信上的这一百来字咱已经读了不下十遍,上面的内容都能背下来,这潦草的字迹现在显得如此陌生,陌生到咱都读不懂上面说的意思,再看看信的背面,零星有一些绿色的草汁,这东西咱再熟悉不过了,有的时候在外头一边放羊一面画画,如果将纸铺在满是草汁的手掌上画画,纸的背面就会沾到草汁。
翻过书信的那一瞬间,不经意之下咱好像发现了一处不合理的地方,仔细再一看,果然不对劲:背面的草汁形状与书信正面对应的文字笔划完全不一致!比如左下角的某处,背面的草汁是一个竖钩,而其对应的正面却是一个“不”字,这就奇怪了,按理说背面的草汁印记应该就是笔在正面写字时印下来的,但现在发现的事实却推翻了这一推论。
咱马上把这一发现告诉了初平,两个又一起仔细查验了背面的每一处草汁痕迹,最后发现:六十多处痕迹没有一个与正面文字完全匹配!
“初平,这很可能是封密码信,咱怀疑这信的正面是一个明面儿上的信息,而背面是为防万一,精心处理过的密码信息。”
初平点点头:“有可能,不然没法解释这些绿色的痕迹为什么不能与正面文字匹配,不过问题是这些偏旁部首是个啥意思,要把它们组在一起,方式起码是好几千种吧。”
“不,四平一定想到了这一节,他不可能搞一个咱们猜不出来的密码,一定有什么只是咱俩知道的法子。”咱看着信的背面,脑海里极速的掠过各种解码的方式,但无论是把信对折,还是将信反过来看,信的背面都只是一堆无意义的笔划。
火车上的人全部睡去,整个车厢里只有咱跟边初平还保持着清醒,车轮与车轨有节奏的碰撞着,时间一秒一秒的向前滑行,而眼前这张谜题却越想越乱,找不着头绪,咱头疼不已,心说四平这小子平日里没个正形,好容易想出个密码,为什么不搞个简单的呢。
想到这些就心乱不已,咱转头看向车窗玻璃,上面印着咱的上半身和边初平那眉头紧缩的侧脸,她还盯着那信的背面,摸索着用各种方式猜出弟弟设下的密码,看了一会儿咱的眼睛渐渐沉重了,目光向下落到了胸口上鲜红的主席像章上,红红的五角星上印着伟人的头像,突然间一个猜想闪过脑海,就这一下,眼皮不再沉重了,咱再次抬起头来不由分说抽过信纸,一边折一边说:“想起来了,四平这小子有事没事就爱折红五星,也许这张信纸背面的草汁,只能通过红五星的方式,才能正确呈现呢!”
话说完,纸已经折好,一个不大不小的五角星摊在了手心上,两个人惊异的发现,五角星的正反两面的每只角上都写着两个字,正面的十个字分别是:红山、备份、老徐、砖后、白城,翻过来反面的十个字分别是:事件、书信、西南、藏于、外厅。
虽然有些偏旁部首离的很远,但还是能确认这是一个完整的汉字,咱跟边初平又花了整整半个小时,终于拼出了正确的阅读顺序:红山事件白城书信备份藏于老徐外厅西南砖后。
从这两行字可以猜出来:边四平寄给咱们的,那封被人截留的书信有一个备份,而这个备份就藏在徐书记家外厅西南角某处,得到那封信,就有可能查出边四平死亡事件的真相!咱跟边初平激动不已,同时心里埋下了深深的恐惧!到底是什么事,能让徐书记和边四平花费如此繁重的心思去藏匿一份家书呢!
那天上午10点,一行人下了火车,咱跟边初平约定好,遇到什么事儿都要不漏声色,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来治丧的。接待我们的是村里的几个白城知青,跟咱是老朋友了,他们一见到咱跟初平,就哭的不成人形:“叔叔阿姨,四平走了,唉,就死在我们跟前!太可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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