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转一边,土家之人此时正饶有兴趣地看着场上高冠女子左扇扇右扇扇地跳着舞。

土良满目含着笑注意场上,土立虽关注场上但也时不时吩咐一下身后人,看来是在安排一些杂事,一旁土烈板着脸眯着眼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土渐云等人忙了一年难得放松下来,均是全神贯注地看着场内。

没有人注意到一帮黑衣人正悄悄地沿着墙壁潜入场中。

高冠女子跳完了舞行了一礼便就纷纷退了场。

一群身穿长衣之人走到了场上,这些人衣服肥大,如同一张大布一般将整个人盖住,看不清面目,就连手脚都难以看清。

土渐风心中兴奋,这个节目之前并未见过。

土良也是好奇,不知道他们要如何表演,心中猜测也许大袍之下盖着什么新奇玩物。

忽地他眉头一皱。

他发现这些人走过之处积了薄薄一层沙子,黄色的沙子在青石板上分外醒目,本来在西北沙子很常见,但在褐灰山城中便就不常见了,除非是刚从外面进城的人。

土良凝神盯着当头之人,只见他缓缓自大袍中伸出一只手臂来,这手臂毫无血色带着沙子的颜色,因为这手臂就是由沙子凝成!

土良一惊,刚要有所动作忽听“咔咔”两声,自石椅上弹出两个铁扣,将他双手牢牢扣在石椅之上。接着便觉背后刺痛,回头一看,身后守卫将一把匕首刺进了他后背。

土良“哇”地一声喷了口鲜血。

土渐风闻声看去,见到自己父亲双手被缚,后背插着把匕首,正大口吐着血。

他愣了片刻才想明白怎么回事,顿时目眦欲裂。

土渐云等人也是心中震怒,起身便要上前救治,但他们身子一动便被一把拉了回来,一只冰冷的匕首横在脖子上。

匕首勒紧脖子,只要稍有动作必然会血溅当场。

土渐风一被制住心中顿时盛怒,瞪着眼睛看着土烈,咬着牙怒道:“好你个土烈,你竟然敢谋权……”

他还未说完便就愣住,因为他看见土烈右手也被缚住,后背插着支匕首,此时正面容扭曲强忍着疼痛。

不是他要害自己父亲!

他一直觉得土烈父子有所谋划,从被埋沙中到酒楼遇袭以及灵果之事都与他们父子有所关联,如今父亲被袭他竟然也一同被袭!

土渐风缓缓将眼神移向一旁。

花关溪看着柜中挂着的一副画,只见画中画着一男子站在树下,在他身旁站着一个娇小妇人,妇人手上抱着一个小娃,在她腿边还站着两个男孩。一个年纪稍长些个头已到妇人腰,另一个也就三四岁,怯生生地拉着妇人衣角。

花关溪看了看男子,嘴角一笑,原来是土家三太爷,那么旁边的应该就是他来自中原的妻子了。

这妇人眉目精致,确实是个美人。

花关溪继续看着,忽地面带不解,这里有三个孩子,那怀抱的应该是土渐蓉,一旁拉着衣角的就是土渐萧了,那站着这个是谁?

她忽然想起来,土渐萧曾说过他还有个哥哥,只是幼年的时候随父母去中原的时候遭遇不测,与她母亲一同掉进了山涧中。

花关溪盯着画中小孩自细看了看,发现此人有些面熟。

忽地她面色一变。

她认出了这人,他是沙洛天,她认得这双眼睛!

既然沙洛天是土渐萧的哥哥,那么通匪之人就是土立!

土渐风将目光移向一旁的土立,只见他若无其事地喝着茶水。

“动手吧。”土立轻声说道。

墙边手持大刀的黑衣人迅速窜出,“唰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砍翻了观看的民众。

可怜这些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便就倒在血泊之中。

场上身着大袍之人均解开覆在头上的布盖,漏出一张张狰狞的脸。

土渐风一见当头之人顿时心中震怒,咬牙说道:“沙洛天!”

土立缓缓走到台下站在沙洛天身旁。

与土渐风坐在一边的土渐蓉和土渐萧也向场上走去。

土立向一旁供奉说道:“各位可有指教?”

一位身穿白衣的供奉轻轻吹了吹茶水上飘着的茶叶,缓缓说道:“自家私事,非我之责。”

土立一笑,对身旁之人说道:“请各位供奉回房休息。”

身旁几人走到供奉身前,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四位供奉将手上茶碗放到桌上,慢慢起身随着几人出了石坛。

四人一走,场上就只剩下土家人以及倒在血泊之中的民众。

土良脸色惨白,缓了缓神四下看了看,说道:“没想到你早已换了守卫,还将沙匪引入城中。”

土立依旧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说道:“只有土神节外人才能入宫院,大哥可对我这安排满意?”

土良挤出一丝微笑,说道:“不错,让你费心了。”

一旁土烈咬牙说道:“在石坛之中枉做杀孽,你就不怕土神怪罪于你!”

一旁土渐萧手持折扇摇了摇,说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土神才不会在意你们这些刍狗的死活。”

“我待你不薄,你为何如此做?”土良喘着粗气问道。

土立眼中显过一丝不忍,但只是一闪而过,叹了口气说道:“大哥待我很好,二哥也是一般。”

“那你为何如此!”土烈左手一拍扶手怒道。

土立抬眼看着他,说道:“我为何如此做?难道你不知道?”

土烈愣了一下,紧接着眉头一低,不再说话。

土立“哼”了一声,说道:“你们可知道我夫人玲儿是怎么死的?”

土渐风心中想起,土立原有一夫人也是来自中原,不过听说后来去往中原的路上遇到大雪,连人带车滑进了山涧中,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一旁土渐雷涨红着脸怒道:“天灾岂能避免,与我家有何关系!”

“错!”土立瞪大眼睛怒道,与之前温文尔雅形象大相径庭。

他抬眼看着土良土烈,说道:“那年我们前往中原,途中确实遇到了大雪,但我们也知道大雪赶路危险的很,所以我们并未上路,正好在山脚遇到一户农家,便就在他家借宿一晚。”

土立眼含泪水,说道:“那户农家穷的很,什么粮食也没有,我便将车上粮食分给他们,还给他们银两,他们高兴非常,又是给我们端水又是请我们进屋。”

他拳头用力一握,咬牙说道:“可是没想到啊,他们得了东西仍不满足,竟然在水里下了蒙汗药!等我缓过来之时,只见……只见玲儿已经躺在地上,身子被切成了小块,而那些中原人正在拿刀切浩儿的手!”

说到此处一旁的土渐萧土渐蓉均是面带痛苦之色。

土良看了看站在土立身旁的沙洛天,眼睛一睁认了出来,便是土立长子土渐浩。

土立长呼两口气,继续说道:“我顿时明白过来,他们是腹中饥饿想要吃我妻儿,他们是怕粮食不够过不了冬,竟然要吃人肉!”

土立狞笑一声,说道:“后来我便宰了这些畜生,将浩儿带回西北,但我并未将他带回褐灰山,因为我担心回来后跟你们说及此事你们还会向着中原人,我不想让他继续生活在如此环境中,我怕他渐渐忘了弑母之仇。”

“果不其然,我同二哥你说到此事之时,你却说哪里都有匪人,让我莫要声张,日后还需与中原交好。”土立瞪着土烈说道。

他鼻中“哼”了一声继续说道:“后来我又跟父亲说,可是他竟然也如二哥一般言语。自此之后我暗暗下定决心,你们不杀中原人但我一定要杀尽他们!”

土渐风听得心惊,内心之中也开始同情起土立来,没有人能亲见自己最亲之人被人肢解还笑脸相迎。

土良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是那句话,何处皆有披着人皮的豺狼……”

土立不待他说完大声喝道:“他们杀的不是你的妻子!如果你亲见自己夫人被切成一块一块,你还能如此说话?”

土烈语气平淡说道:“后来你们去中原并未与他们交好是吧?”

土立哂笑一声,说道:“我们多次去中原都是暗地里杀他们门派中人然后嫁祸他人。浩儿无处可去我便让他潜伏西北荒漠借机收揽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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