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听了这话,岂不明白了过来,那身子竟有千百斤重的,两只脚却像踩着绵花一般,早已软了。
紫鹃取了绢子来,却不见黛玉,正在那里看时,只见黛玉脸色雪白,身子恍恍荡荡的,眼睛也直直的,在那里东转西转。
紫鹃赶忙赶过来问道:“小姐怎么又回去?是要往哪里去?”
黛玉只模糊听见,随口应道:“我问问宝玉去!”
紫鹃一愣,一把拉住了林黛玉道:“宝玉现如今怕是被关在了家里,小姐去不一定能见得到的!”
正在紫鹃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那林忠走了过来道:“想必是小姐知道了宝玉要结婚的事情,愈发的迷了心窍,依我说,倒不如让小姐去问个清楚,彻底断了念想,说不得这病就好了。”
此时雪雁已经是从假山那边回来,本来要将凤姐儿的事情同两人说说,现在见林忠这样说,知道没有说的必要了,连忙点头应和。
紫鹃急道:“小姐身子这么薄弱,哪里受得了这等折腾,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该如何向九泉下的老爷交代?”
“那总比这样捱日子强些吧,横竖早晚是要知道的,现在让她当面去问个清楚,说不得会峰回路转呢?”林忠见小姐被紫鹃抱着,只在那里胡说,急的眼睛都红了。
紫鹃此时也没了主意,见林忠还有雪雁都这样,只好咬了咬牙,让林忠赶忙找来一辆马车,两个人护送着林黛玉向着那贾府去了。
那林黛玉上了马车,倒是安稳了下来,只是口中喃喃着:“我要去问问宝玉,我要去问问宝玉。”
林忠见林黛玉痴的厉害,恨不得现在就飞到贾府门前,所以将马车赶得飞快。
说也奇怪,等到了贾府,下了轿子,那林黛玉倒似好了一般,口中也不念叨了,身子也不似那边软了,也不用紫鹃搀扶,就快步的进了贾府。
那些外宅的门子自然不知道贾家内院的事情,见林黛玉来了,竟没有一个阻拦或者进去报信的。
紫鹃见林黛玉走得急,只让林忠在外边看着马车,这边疾步跟了上去。
林黛玉兜兜转转,步履轻快,来到贾宝玉所在的院落,也不用紫鹃帮着掀帘子,自己掀着帘子进去了。
袭人听见帘子响,从屋里出来一看,见是黛玉,吓了一跳,这才想起外边的护院已经撤了,赶忙扶住了林黛玉道:“姑娘怎么来了?”
黛玉笑着道:“宝二爷在家么?”
袭人不知底里,刚要答言,只见紫鹃在黛玉身后和她努嘴儿,指着黛玉,又摇摇手儿。
袭人不解何意,也不敢言语。
黛玉却也不理会,自己走进房来,见宝玉在那里坐着,也不起来让坐,只瞅着自己嘻嘻的傻笑。
黛玉自己坐下,瞅着宝玉笑问道:“宝玉,你为什么病了?”
宝玉笑道:“我为林姑娘病了!”
袭人见了这样,知道黛玉此时心中迷惑不减于宝玉,因悄和紫鹃说道:“姑娘身子不好,如今见了面,心愿已了,该搀着她回去才是,以免身子受了凉!”
那紫鹃看这光景,岂不知道自家小姐的病况,赶忙扶着黛玉站了起来,笑说道:“现在人也见了,小姐回家歇着吧,等身体好了再来!”
黛玉道:“可不是,我这就是回去的时候儿了。”
说着,便回身笑着出来了,那步子走的比来时仍要快了许多,就连紫鹃都要跑着才能跟上。
黛玉出了贾府,正不知道往哪里去,被紫鹃还有林忠扶着,上了轿子,然后马车一路出了荣宁街,回到了林府。
等进了院子,下了车,紫鹃这才长出了一口气道:“阿弥陀佛,可到了家了!”
只这一句话没说完,只见黛玉身子往前一栽,哇的一声一口血直吐出来。
吓的紫鹃赶忙扶住了林黛玉,然后同林忠一起,把林黛玉搀扶回了潇湘馆。
正在院子里面发呆的雪雁,见林黛玉不省人事,怒道:“小姐怎么了,怎么又晕过去了?”
又抓住林忠的衣服道:“你不是说这个法子行的吗,怎么小姐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
林忠也是一脸的羞愧,不知道如何答言。
“现在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呢,等会小姐醒来就知道了。”紫鹃说道。
“哼,最好是这样!”雪雁冷哼了一声,气呼呼的出了门。
那袭人见林黛玉走了,赶忙将事情告知了王夫人,王夫人闻言大惊,一时间没了主意,赶忙将凤姐儿请了过来,商量对策。
凤姐闻之,倒是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安抚好了王夫人,跟着她,向着宝玉的房间而来。
凤姐儿走进贾宝玉的房间,笑道:“宝兄弟大喜!老爷已择了吉日,要给你娶亲了。你喜欢不喜欢?”
宝玉听了,只管瞅着凤姐笑,微微的点点头儿。
凤姐笑道:“给你娶林妹妹过来,好不好?”
宝玉却大笑起来。
凤姐儿看了,也看不透他是明白还是糊涂,因又问道:“老爷说等你身体好了,才给你迎娶林妹妹呢,若还是这么傻,便不给你娶了,以免在外人面前出丑!”
宝玉忽然正色道:“我不傻,你才傻呢!”
说着便站起来道:“我去瞧瞧林妹妹,叫她放心。”
凤姐忙扶住了,说:“林妹妹早知道了,所以今早来看了你,现如今话都挑明了,她今做新媳妇了,自然害羞,不肯见你的。”
宝玉道:“娶过来她到底是见我不见?”
凤姐又好笑,又着忙,心里想:“袭人的话不差。提了林妹妹虽说仍旧说些疯话,却觉得明白些。若真明白了,将来不是林姑娘,打破了这个灯虎儿,那饥荒才难打呢。”
便忍笑说道:“你好好儿的便见你,若是疯疯颠颠的她就不见你了。”
宝玉说道:“我有一个心,前儿已交给林妹妹了。她要过来,横竖给我带来还放在我肚子里头。”
凤姐听着竟是疯话,便出来看着王夫人笑。
王夫人听了,又是笑又是疼,便说道:“我早听见了,如今且不用理他,叫袭人好好的安慰他,咱们走罢。”
袭人原本是想要同王夫人讲讲自己的事情,只是一时间没有找到空隙,现在见王夫人就这样走了,不免急的跳脚。
天香楼上,贾珍瘫坐在地上,看着那地上的一副美人画卷,狠狠的灌了一口竹叶青酒,眼神之中,满是凄苦。
这个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袭红衫的女子从外面走了进来,正是薛宝钗。
“你来做什么?”贾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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