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齿常之的愤怒咆哮声言犹在耳,狄光嗣却已失觉倒伏,亏得武则天眼疾手快拉了一把,才免于隳地。

黑齿常之纵马,自武则天手中抢过昏厥的狄光嗣,一挥马鞭,双股紧扣马腹,纵马疾驰,飞回渭北大营,不敢稍待。

大部缓缓离去,吕布自愿断后,人中吕布手持方天画戟,挟着大唐皇帝李治,骑在赤兔马上,虽身着马夫陋衣,周身煞气遮掩不住。

怒目圆睁,发指乎天,目见大部走远,在景曜门对城楼上的李积等人一顿叱喝。

甫初始时,李积探听得吕布身份,竟图示功名厚禄以诱使其释放皇帝李治,吕布闻其言,意稍动,但以“七彩烟花”者以问李积,李积懵对,不知所云,吕布始及忆貂蝉,貂蝉与秀儿结金兰之义,秀儿与狄光嗣关系匪浅,以妻为命的吕布怎会如李积所愿,当即发三箭以明其志,一箭中李积帽帻,一箭中景曜门匾,还有中最高处的“唐”字旌旗者。

大笑声中,赤兔马一如在承天大道上奔驰着,奋蹄而飞,够奔渭北大营,李积等目光杳冥之处,仅余淡淡乎而黑不可见之烟迹。

黑齿常之载狄光嗣回营后,急忙延揽随扈军医替狄光嗣诊治,众女军医拔箭看毕,皆摇头以对,间或有人言矢尖淬毒,剧毒攻心,彼等医术浅薄,不负杏林之望,亦不敢擅治。

女军医言语中突发呜咽之声,一而十,共情也,狄光嗣父母双亲甫付桑梓,大好儿郎顿失其怙,未及稍歇,己身又罹毒而命危,怎不闻者伤心,听者涕泪。盖狄光嗣平素对“随扈军医队”照看周至,极尽关怀之能事,既能全女儿巾帼之报国赤心,又使其免受流氓之侵扰,女军医乌何能不感其事,憾其遇,恨老天不公,阎王瞎眼!

黑齿常之嘱咐女军医轮流代为照看狄光嗣,自去主持大事。皇帝李治闻狄光嗣昏厥,先喜形于色,再愁眉不展,终喜乐不可持,苦笑不可控,亏皇后武则天在旁爱抚,李治方沉静,黑齿常之掀帘而来。

武则天见黑齿常之,思及曩昔以“天雄军”托之,意在制衡狄光嗣也,孰料黑齿常之反变节委身于狄光嗣,任其驱驰,愠恼非常,当即质之曰:

“将军何来?曾忆畴昔之重托乎?将军乌得改姓也?黑齿之姓不复存,今之姓氏,狄乎?李乎?”

黑齿常之敛色对曰:“常之旧姓黑齿,未曾弃也!皇后其出言不当乎!小公子神采风流,天慧觉远,立氓于心,常之敬之,佩之,而追随之,毋需改姓佚名!”

武则天对曰:“将军七尺之躯,何甘当一小儿牛马?”

黑齿常之正色未怒,曰:“小公子驱策纵横,常之甘之如饴,皇后休要煞费苦心!”

黑齿常之转身离开,吩咐将皇帝李治与皇后武则天分别关押,等狄光嗣醒转,再行区处。

黑齿常之继而巡营各处,见各班各岗俱各司其职,暗叹狄光嗣治军之法成效显着矣,亦更为狄光嗣之遭遇而唏嘘不已。未几,巡营已毕,黑齿常之往视狄光嗣,症状如故,未有好转之兆。

刚欲转回营寨休憩,狄光嗣倏忽遽然坐起,哇血不止,初时哇血半盏,血透枕巾,其色黑,情势危急,黑齿常之盍敢再去,榻旁逡巡而已,半个时辰后,狄光嗣再起,哇血盈碗,血色愈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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