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

“你被关省经阁之事,太后当时只道有人进了梅凝宫,她隔个三五日的,便会差人去梅凝宫看看,你去之后不久,她的人正好进去了,看到了满地脚印,不过凭那脚印,她起先也不知道是谁的。是我告诉她,我去你处,何嬷嬷和小庄给你守夜一宿,楚儿又在你茅房墙角看到了还没烧尽的纸钱,恐怕是你们进去过,怕招惹邪祟在那烧钱化灾,太后才想到的你,才把你关了进去。”

原来如此,倒是解开了临夏心头一桩“千古迷案”了。

陈年旧事了,临夏也早不放在心上。

倒有一桩,她心里生着好奇。

“楚儿,是不是死了?”

何春元神色略低,眼中也染了一丝淡淡悲伤:“死了,叫太后投了井,不过她也该死,你道那毒香囊如何来的,便是楚儿动了手脚的,我才知她始终没同我贴心,一直不过是太后安排在我身边的一颗棋子。她对那香囊动了手脚,并非为了坑害我,而是知道我同你交好,我分发香囊给众人必有你份,以皇上对你家族的倚重,把你弄的终身不孕了,以后便是皇上病好了能同房了,同你没有子嗣,临家对他的支持上就没那么牢固,如此一来,太后日后对付他不会在军权上过多受阻。”

“她可真是深谋远虑啊,所以,把你弄出大理寺的人,也是太后?”

“是,那些替死鬼,无非是太后安排,替我顶罪的。我出来后,就成了太后的人。在你离开皇宫的这些年来,大大小小替她做了许多不干净的事情,这双手虽不至于沾染鲜血,却也不干净了。临夏,我曾几何时,多少羡慕你,活的洒脱恣意,却其实不是我无法活成你那般,是我既想活的洒脱恣意,却又放不下荣华富贵,到底是我自己贪心不足,酿造了这等后果。”

“贪欲是正常的,我也有。”她的贪欲,便是希望独孤煜活着。

“我却叫那贪欲,差点连良心也卖了。有一事,此刻同你坦白,当也是一桩赎罪,不然压在心间,每每想起,总是夜不能寐,心神俱损的很。”

还有事?

临夏道:“你说。”

“你先头不是说了楚儿死了的事情嘛?我说她是叫太后投了井,身上系了石块落了那井底,对外称是年岁到了出宫去了。其实,她会死,也是因我。哎……”

临夏听她叹息一声,并未插话,等她缓和了一番情绪,继续道:“她是太后之人,对我却也是贴心体己的,我也跟了太后后,我们主仆一向同心,然而,那回太后叫我帮她办事,却是让我给皇闲王下药,我私下里将那药送出宫去,叫我父亲找了医馆一查,竟是剧毒之物,服之会缓缓作用,害人性命。便是闲王心间无我,我却也曾是此不说了,总归我是无法下手的,楚儿知我心思但也晓我在太后处无法交代,为保全我她谎骗太后我已哄了闲王吃了那药,熟料太医院有太后之人,给还上摸脉无恙后,我没办这差事便叫暴露了,太后没有杀我,却当着我的面杀了楚儿,便是想给我一计教训,我如今夜半惊醒,总想着那日景象,实在怕的脊背生寒,我已经叫我妹妹日日给楚儿诵经超度了,但求她来世托身富贵人家,衣食无忧一生康健平安,再也不要被卷入任何阴谋诡谲,是是非非之中了。”

楚儿是这么死的啊!

倒又给临夏解惑了。

不过那药的事情,临夏并没吃惊,因为她先前就知道一二了的。

太后托付何春元不成,便有了之后皇后主动揽差,欲和独孤煜同死同穴之事。

“这件事,怪不得你,楚儿为你而死,大概心中也无多少怨悔,她先前对你就是十分忠心的,别想太多了。”

临夏这算是安慰。

其实何春元也并没有太多值得安慰的地方,不顾单凭她冒着被太后杀了的风险没忍心对独孤煜下手,临夏也不吝给她三两句安慰。

何春元道:“那件事后,我真怕太后继续找我完成未完之事,可偶尔间听得太后身边一个嬷嬷道,那事情交给了皇后了,我心下大惊,四处暗中打听,买通了皇后身边一个婢子,听得她说,皇后以头风厉害为由,请了皇上过去,给还上烹茶一壶,茶水里似乎加了什么东西,而那茶水她亲眼瞧见,皇后和皇上同饮了一壶,我以为,皇后是得不到皇上,想着同皇上同归于尽呢。”

她以为的没有错,自然临夏也不会告诉她的。

“前几日皇后去了,我心下担心不已,只怕那药真叫闲王服下了,还想着去看看,我那边还有那药,如若交给太医院,不知能否配出解药……”

“你说什么?”临夏陡然激动,倒是把何春元吓了跳。

然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临夏,你,你怎么了?难道闲王他……”

临夏一把抓住了何春元的胳膊:“你说,你那有那药?”

何春元吃痛,却也不挣扎,而是急道:“闲王真服了药,皇后真是因为那药死的?”

“你先说,那药呢?”

何春元至此,还能不明白吗?

忙道:“在家里,你随我回去,我现在就给你。”

临夏一刻钟,也等不得何嬷嬷了。

而何春元也是起急,一路上两人回何家,她几乎使唤车把式,要把那马车驾飞起来。

马车上,临夏再不相瞒,把独孤煜的病情都告诉了何春元。

何春元哭了一通,随后进入祈祷模式,求了各路神仙保佑,那毒药能配出解药来。

临夏比她,更想求神告佛。

到了何家,取了那毒药,一个拇指粗细的瓶子里,装了半个指甲片大小一撮白色的粉末。

这是何春元当时怀疑这是什么药,送出宫托她父亲帮忙找医馆验的那一点。

谢天谢地,何大人心思缜密,为人细腻,竟还留着这一小撮药粉。

临夏取了,当即马不停蹄,回到了闲王府。

直接找到白素心,拿着那小瓶子,就像是拖着一个珍贵的易碎的生命,交给白素心的时候,她都仔细叮咛了一句:“千万小心,千万别砸了,就这点了。”

白素心当然也是小心:“我知道。”

“你看看,这东西能否配出解药,我再托人去找九黎,素心,王爷的性命,拜托你了。”

白素心郑重应:“夫人放心。”

孩子百日宴的那日,群臣到贺。

按照皇室规矩,他百日宴前,只有个如命,叫做长生。

是临夏起的,既然是期盼,又是奢望。

期盼孩子平安健壮,长生多福。

奢望的是孩子的父亲也能沾染这长生福气,陪同他们母子一路到老。

孩子的大名,临夏交由了独孤煜。

独孤煜在百日宴前,仔仔细细的翻阅了几天的典籍,某日心血来潮,看到窗外腊梅开的极好,一身清冽傲气,颇有仙姿风骨,于是,大笔一挥,在纸上落了两字,傲雪。

傲雪凌霜,迎寒独开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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