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柒儿……对不起你们母子。”

皇帝的目光稍稍转向,望向窗外,不是晴空万里,只有卷卷乌云,就好像一晃眼,十多年前正值年轻的自己已垂垂老矣,走入暮年。

“朕有愧,让柒儿变成现今这般,宛俞,你能原谅朕么?”

孟澜衣望着皇帝:“……这些话,您该亲口对七王爷说,如果真的对他有愧。”

皇帝依然分不清眼前的是宛俞还是孟澜衣,只是听了这话,怅然地点点头:“是……朕欠他的太多,这十多年来,朕的皇子当中,唯他过得最辛苦,最不容易……是朕的错。”

看皇帝的目光望着内殿门口的方向,孟澜衣唤:“来人。”

便见候在门边的内侍孙艺疾步而来,在跟前低头恭敬等候差遣。

“传、去传”

皇帝喘着气,连几个字都难以说清。

孟澜衣知皇帝意思,接话对孙艺道:“去请七王爷,尽快。”

孙艺领命即刻退下了,皇帝疲惫地躺在枕上,手却一直握着孟澜衣不放,嘴里模糊地絮絮叨叨,“还记得那时候你、你刚从祁玄而来,入宫过不惯这里的生活,朕便命人收罗祁玄的特产物件,让御膳房做你爱吃的口味……”

“你诞下柒儿之后,他三岁擅诵五岁成文……是皇子中最有天资的一个,可惜,可惜……你走的早,朕误信旁人之言对他疏离,忽略了他,为了修和更是将他远送梁宁,造成他现如今……”

皇帝气息极为不稳,一番话说得极费力气,孟澜衣却知道,他此刻心思是从未有过的清明。

自从被御皇柒安排来到皇帝身边,她一直在寻各种方法让皇帝不再服用那些已经食用多年的养生汤药也是造成他遗忘过去,身体日益衰败的毒药。而今日的毒药侵蚀了他的身体,却也让他体内多年的蛊毒再也没有作乱的余地,不出错的话,那蛊此刻,应该已经死了。

孟澜衣知道御皇柒的过去,然而从皇帝的口中听到忏悔,仍是为那人心疼了,时至今日,后悔二字,并不能改变什么,怪只怪,他有一个善妒且狠毒容不得别人的正室皇后秦氏。

一番话费了极多的力气,皇帝显然难以支撑,孟澜衣道:“皇上,您等等,七王爷很快就会入宫来,有什么话,您亲自与他说”

躺着的皇帝面色显出极不正常的灰败,点点头,模糊的眸光有了少许的期待。

窗外风大起来,仿佛将层层乌云全卷裹在皇宫的上空,笼罩着这权势的象征之地,凝聚着让人喘不过气的压抑。

不知道过去多久,殿中仍是寂静,龙榻中躺着的全天下最尊贵的男人,生命却在一点一点流逝当中。

孟澜衣敏觉地感应到什么,目光转向窗边帘帷,随风微微摆动。

“朕……怕是等不到了……”

皇帝突然又睁开眼,目光望着虚空的方向,“怕是……他也不愿意原谅朕。”

孟澜衣望着帘帷的目光收回,想要说什么,只听脚步声而来,不止一人,很快就到了近前。

“父皇状况如何?”

问话的是太子御景煊,而随他入来的御医上前,伸手把上皇帝的脉息,而后转身,头低得极低,对着御景煊郑重地摇了摇头。

剧毒入体,无力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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