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兜里的锦帛诏书蹭到了赵琰的手腕,方才的犹豫和矛盾瞬间消散,错过了此时,恐怕便再没机会了。赵琰舒了口气,眼角瞥过床榻上安安静静的赵煜,终是抬起脚,走到了那方桌案前。
那方金樽黄梨木的桌案上,堆了各地呈上来的奏折,还有,还有锦盒中象征天子之权的传国玉玺,赵琰垂下胳膊,袖兜里的诏书滑到了他手心中,指尖慢慢摸挲着诏书上的刺绣龙纹,只要他再上前一步,上前取出那锦盒里的玉玺,盖到这诏书上,那一切便水到渠成了。可他此时脚底却像灌了铅一样,有些迈不动了,往昔岁月一一浮现,先太后的爱护,兄长的关怀,过往种种,竟有些扰乱了他的心智,可另一面,又浮现出了那只能在画卷上见一面的生母,还有那封泛黄的书信,以及当年先太后让他安安逸逸做个闲散王爷说的那些话,他感觉他手心中的刺绣龙纹烙得他手心滚烫,生硬的刺绣戳着他的手心软绵处,他终还是狠了狠心,走到桌案前,移过那方锦盒。
可是,可是,打开缀着云秀团纹的盖子,里面却是空无一物,什么都没有,更没有那传国玉玺一丝一毫的痕迹,“怎会这样?”玉玺呢?玉玺不在此处,那在何处?
“琰弟,在找什么呢?”从容温和的声音自赵琰身后响起,却带着一股寒风的凌冽之气,只叫赵琰脊骨袭上一阵凉意,左手手心一松,那卷金黄的诏书跌落在地,刺眼的很。
赵琰悠悠转过身,却见床榻之上,赵煜正襟危坐,一袭浅金色寝衣,原本应该一丝不苟的发髻此时因着在床上躺了太久松落下几缕垂在额间,这副模样,应该是慵懒甚至有些狼狈的,可放在赵煜身上,依旧那掩那君王气度,甚至还多了几分疏朗脱俗的味道。
赵琰望见眼前景象,长舒一口气,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黯淡无光,双目空洞,就像冬日里沉寂毫无生机的潭水:“皇兄果然好手段。”
是了,赵琰此时明白了,什么贬谪晋阳王,禁足皇后娘娘,天子病重,都是假的,都是他赵煜为了引出自己的野心设下的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就像一个跳梁小丑,狼狈不堪。
“起初,朕听说你与郑大人勾结,在朝中掀起流言,打压晋阳王,还有些不信,后来,晋阳王无意间看到你和郑大人在弄月楼共谋,后来郑大人还频频出现在你的王府之中,而惠妃,也更是与以前不同了,后来朝中起了那些流言,皆是针对晋阳王,朕便明白了,这背后之人,果然是朕的亲弟弟。”
“所以你就设下这些局,等着看我是否会有更大的祸心。”成王败寇,赵琰不欲多辩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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