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被纷纷扬扬的雨雾笼罩着,扑朔迷离。

石头村里,送葬的唢呐八音响起,哀乐声在石头村上空回荡。

一行人披麻戴孝,哭哭啼啼,举着纸幡,从村里走了出来,果然是有人出殡。

石飞汉家中人稀势单,除了几个抬棺木的忤作工外,只有石飞汉的大伯一家和隔壁的一些好友,零零丁丁的十多个人。

他们一边走着,一边朝天撒着冥纸。

冥纸在风雨中纷纷扬扬,悠悠地飘落田野上,沾着泥泞。

沙胆居、丁珏率领着那几个人早已分配好各自的位置,埋伏在石头村四周的树林与灌木丛后面,等待着石成的出现。

他们伸长了颈脖,见那殡葬队伍已经出了村,向天露山方向走去,却见不到石飞汉的半点踪影。

丁珏嘀咕着:“这是怎么一回事?”

沙胆居来个欲擒故纵之计:“丁珏老弟,会不会是石飞汉家中的人知道我们长驻在村中附近,要来向石飞汉追债。石飞汉的母亲其实并没有死,却故意放出风声来迷惑我们呢?”

丁珏似乎眼前一亮:“哟,沙老兄,你这是一言惊醒梦中人,的确有这个可能。我们的头脑应该转多几个弯,现在该怎么办?”

沙胆居与丁珏相处多年,知道他素来都是色厉内荏、自私自利的,好处自己先捞,坏事让别人去承担,伸出手指,指向那棺木,说:“是真是假,我们要前去查证确认才行。免得受他们愚弄蒙骗。”

丁珏:“对。”

沙胆居伸手指向殡葬队伍,说:“我与众兄弟仍然在这树后埋伏,丁珏老弟,你上前去,掀开棺木,认真查看里面是不是装有石飞汉母亲的尸体。不过你上前去,要用厚布捂住鼻子,最怕那些伤寒病菌四下飞,将你也惹上了。”

“你叫我去前去掀开棺木查看认证?”沙胆居最后那一句话果然戳中了丁珏的死穴,他眨着眼睛,猛地摆手,“不、不、讲笑找第二样。沙老兄,这差事你还是派别人前去吧。”

沙胆居:“那么,你认为派哪个去最为合适呢?”

丁珏环顾四周,眼睛视线落在丧标的身上,心中触动了一下,道:“就叫那个丧标前去吧。你和我都知道他是个老实人,派他前去是最为合适的。”

沙胆居见丁珏按照自己设定的圈套钻进来,心中大喜,却没有表露出来,口吻带有几分赞扬:“丁珏老弟,你说得有道理。派这个丧标前去,的确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沙胆居招手叫丧标来到面前,说:“我和丁珏老弟最怕他们有诈用计,你到那边的送葬队伍去,掀开那棺木,看一看里面是不是真的有石飞汉母亲的尸体。”

“这……”演这出双簧戏,丧标早已跟沙胆居对好了“台词”,脸上露出了很不情愿的神色,反而指着丁珏,“沙大哥,我看还是丁副队长上前查证最为合适。”

丁珏见这个平日笨头笨脑的丧标竟然点了自己的名,将了自己一军,把脸一沉:“既然沙老兄指定你去,就是对你的极大信任,你就服从命令去吧,不要再在这里啰啰嗦嗦,讨价还价。”

沙胆居也扳着脸,声调不容商量:“是呀,丧标,你快去吧,不要啰啰嗦嗦。”

丧标前几天在双石山被母老虎的利爪抓伤了屁股,幸好石飞汉当场采来止血山草药给他敷上,才使他的伤口免于发炎,现在丁珏沉着脸命令他,而沙胆居又是跟他约好演出双簧戏,只好从灌木丛后闪身而出,拿着大刀,迈着蹒跚的步伐走到殡葬队伍的前面,厉声喝道:“停下来!”

石飞汉的大伯石道本早得到石飞汉派人送来的口信,知道如何出面周旋,抹了抹流到脸颊上的眼泪,悲戚地说:“怎么啦,我和你无亲无戚,你也前来送我弟妇一程?”

丧标装得来势汹汹:“呸!大吉利是。我是要你们停下来,让我检查检查。”

石道本装懵道:“我们家的人死了,还要检查,你想检查什么?”

“你别口水多过茶了!”丧标指着棺木,声如闷雷,“我要检查这里面的死人。”

石道本见来者扭眉凸眼,声大如雷,手中的大刀闪着寒光,无奈地说:“你硬要检查,就随你的便。”摆手叫忤作把棺木放下来,掀开了棺木的盖板。

这棺木十分简单,用几块床板临时钉合而成的。这棺木里面盛着几块排列好的大石头,上面再盖着一块白布。

丧标趋步上前去,用手紧捏着鼻子,在离棺木几步远,俯首望去,一副装模作样的模样,是为了做给埋伏在暗处的丁珏等人看。

好一会,他皱起眉头,故意大声地叫道:“哎唷!”随即转身,一拐一跛地离开,来到沙胆居和丁珏的面前,连连往地面吐唾液,叫道:“那老太婆的死相太难看、太难看了……沙大哥,还是你上去再看一看吧。”

“得了伤寒的死鬼有什么好看,我还是留一条命仔返回去好哩。”沙胆居当然是配合着演戏,摆手后,侧头对身边的丁珏说,“丁珏老弟,我最怕那个丧标查得不够细心,还是劳烦你上去再核查一遍吧。”

“不用了,不用了。有道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刚才我和你都亲眼见丧标上去盘查验证了。我们的人都认定,丧标是最老实不过的人,”丁珏一听到要推他再到那边的棺木去复核,一边摆手,一边反驳,最后,还阴沉着脸责备道,“沙老兄,你呀,平日有好事不介绍给我,今天却用这伤寒菌死人来烦我。”

待丧标离开后,忤作把棺木的盖再度盖好,抬起棺木。唢呐等八音哀乐声又响起,送葬队伍继续前行,唢呐的哀乐声逐渐消失在大山的深处了。

别看这个丧标平日呆笨,但在这一出双簧戏中演得如此出色,沙胆居心中大喜,仄头问丁珏:“我看那个石飞汉并没有潜回广兴这边,否则他母亲死了肯定会冒头的。我们再在这里似傻瓜一样守候,岂不是劳民伤财?石飞汉的大伯石道本是旅广州同乡会会长、,在省城有权有势,岂是我们能动得了他的?!不如我们明天就起程,返回京都去交差。”

丁珏不知是计,点头同意:“沙老兄,你讲得有道理,我们这次返回去,可以理直气壮地向老板交差了。”

沙胆居把手往后了招,大声地:“收队!”

这些从北方南下的人来到天河石头村附近驻扎,吃不惯这边的食物,又忍受不了这里湿热的天气,可谓是水土不服,有人拉肚子不止,没了胃口有人皮肤长了疮疥,奇痒难止。当地的人们知道他们是为追杀石头村的石飞汉而来,对他们冷若冰霜,还有不少人给他们白眼看。这些人上山下水,风里来,雨里去,日日寻,夜夜找,脚毛甩了不少,脚骨走断,石飞汉的踪影却是杳如黄鹤,日子一长,大家已心灰意冷,丧失了士气,很早就想结束这一段追杀行程,返回京都与家人团聚。突然听到队长沙胆居宣布明天可以踏上归途,因此个个欢欣雀跃,恨不得长上翅膀,飞回京都去。

这班追债人,在天河石头村附近驻扎了那么长的时间,现在只好空着手“打道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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