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涟愣住了,他和绝大多数朝廷的臣子一样,自登科以后就一直待在京城,如果没有外放,别说京城了,就连郊外都没有去过。
“自万历三十七年登科之后,曾经外放常熟,后来便在朝廷任职。”
冯君晨点点头,便道:“杨公在常熟的时候,可曾去过乡野,亲见百姓耕种?百姓努力辛苦,耕种一年,不过期望风调雨顺,朝廷少收一些田赋,那些贪官酷吏以及乡里的豪绅都能少收几斗,如此对于这些百姓来说,便是一年最大的幸事,倘若那一年水涝干旱,田地之中少收了三五斗,而朝廷与地方盘剥多一些,对于他们来说,便就是家破人亡。”
杨涟愣了一下。
冯君晨站在大殿中央,慷慨道:“自皇上颁布革新之后,这三四年间,山东与南直隶的那些百姓直接受总务府管理,总务府一直以朝廷的田赋标准收取赋税,而那些从商之人所缴纳的税赋则被总务府用于开山修桥,一时之间,产业繁荣,百姓安居乐业,虽免不了恶行,但对于那些贪恶之商,也有相关惩处,这对于国家百姓来说难道不是好事吗?”
杨涟本来无话可说,但一听到好事二字,立刻就像是被踩了一下一样,冷笑道:“说的这么慷慨,倒是好听,可是据我所知,这大开商路,得益的除了那些商人以外,还有诸如像凌家,像杨泉这样的人,他们利用与朝廷以及与某些人的关系,大开方便之门,杨泉制作钢铁的工厂从天启元年的登州一家到如今,四年之间,竟然已经有二十家之多,遍布登州、南京、松江、山西诸地,这些钢铁厂破坏当地的风水,烟尘蔽日,百姓惶恐,除此之外,凌家的登州银行,登州商会更是遍布全国,如此下去,这些人虽然不是朝官,但是他们却是庞大的巨富之家,到时候这国家,这朝廷又如何监督这些人,莫非这些贪利好财之人天生就有良善之心?”
“我可以以我的名声担保,杨泉的良善为国之心,不会输给杨公的。”
杨涟冷笑了一声,接着道:“就算是杨泉是良善之人,他的后代也能够代代都是良善之人,自古以来,酒色财气,最是杀人于无形之中,所以才要读圣贤之书,加以拘束,如今商道横行,天下紊乱,人不知礼义廉耻,不知三纲五常,却只知道贪利夺财,如此下去,国家百姓当往何方?”
这一下,就连冯君晨都愣住了,一时之间竟然有些语塞。
“开海的事情,”就在这个档口,朱由校开口,“之前已经说过了,朕也说过,开海自有利弊,正是有利弊,所以才要内阁和总务府都要小心谨慎,利则发挥,弊则除之,此事,冯相、杨相二位就不要争了,老师,今天是讨论是否征讨西夷,其他的事情就留以后再说吧。”
皇帝亲自裁定,孙承宗便立刻应声。
“开海的事情就先不要讨论了,”孙承宗看了眼杨涟和冯君晨,“关于西夷的事情还需要赶紧定下,兵部和陆军部也好赶紧准备。”
“说起此事,”冯君晨从一旁取出了一封奏折,“臣这里有一封吴王殿下转来的,澳门葡国使臣送来的一封绝密信件。”
他说完,便将那封信递给了孙承宗,一共八份。
“臣已经派人抄录了八份,请皇上和诸位大人先看看然后再说。”
孙承宗将其中一份递给了走到近前的王安,王安双手拿着,紧接这递给了坐在御座之上的皇帝朱由校,朱由校接过信,然后拆开仔细看了一遍,其余大臣们也都展开细看。
“混蛋!小小红夷,竟然敢效螳臂当车之事!”朱由校几乎是立刻从御座上站了起来,苍白的脸上因为激动布满了红晕。
已经看过了那封红夷转过来的信件的杨链自然是知道出兵的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因为那封信里竟然记录着那些西国意图征讨大明的计划,上面甚至还有西国国王的印章。
“皇上!”杨链站起身来,看着满脸怒容的朱由校。
“孙相、冯相,立刻拟旨,命陆军部、海军部、兵部以及张子云、吴王即刻组成征讨军,准渤泥国内附之请,发兵,破海斩浪,讨平西夷!”
“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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