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靠近,陆凌风就连打了两个喷嚏,顾蕊不由暗戳戳地笑了,这婆娘,脂粉味儿也太浓了。

陆凌风瞪她一眼,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顾蕊也就耐着心听这两口子如何把不要脸的话说得这般轻巧。

顾仲书眉头皱了皱,一张病容上还能约莫看出年轻时的俊逸来,吸引地孙翠香一双眼睛滴溜溜盯着他看个不停。

“我们没有婚书,也没有办喜事,怎么就成了亲家了?”顾仲书是个文人,半生坎坷,始终没有学会泼皮无赖,依然好声好气地跟孙大树两口子讲理。

杨大树刚要说什么,却被他婆娘瞪了一眼,就不敢支声了,就听孙翠香揽过话茬道,“我们乡下人,成个亲还不容易?把人送给你们家,都过了好几天,还能是黄花大姑娘?”

顾仲书一愣,这是何意?

孙二花在他家是住了几天不错,可他女儿顾蕊怎能让她失了清白之身?

“你这是开玩笑呢吧?”再好脾性的人,遇到这样的事情也是气炸了,顾仲书声音微微拔高,显然有些动怒。

“开不开玩笑,一验不就知道?”孙翠香理直气壮地喊着,嗓门大得快要把顾蕊家的屋顶给震塌。

孙禄寿本来不敢来顾蕊家的,可被爹娘给怂恿着,就跟了来,反正他们家有理,顾蕊再横也不敢怎么着。

见顾仲书不承认,他就从爹娘后头探出头来,喊道,“我妹妹都有身子了,还说不是表弟干的?”

“啊,有身子了?谁的?”咏梅惊叫一声,怎么也想不到自家侄女还未出阁,就做出这样没脸的事儿,于是就下意识问出是谁的。

因为绝对不可能是顾蕊的。

顾蕊也装模作样地看着陆凌风,“是啊,谁的?”

她故意拿眼瞟着陆凌风,那意思很明显。

陆凌风气得要死,瞪着她,这小子唯恐天下不乱是不是?能是他的吗?

孙家三口人都有些发呆,这混小子怎么还敢推到别人身上,那天孙禄寿来要彩礼,二花明明是从顾蕊屋里跑出来的,不是她的,还能是谁的?

“老天爷啊,我怎么这么命苦?”孙翠香忽然跟鬼上身一样拍腿大哭起来,“好端端的闺女嫁给你们家,都有了身子,你们还推三阻四的?你们这一家天杀的,还有点良心吗?”

顾仲书和咏梅还从未见过如此撒泼胡闹的人,一个个都愣了。

顾蕊却冷静地坐在那儿,只静静地看着这婆娘嚎哭,慢悠悠地吃着葱花饼子,见顾仲书和咏梅没了吃的胃口,她还不忘了招呼,“爹,娘,赶紧吃啊,凉了就不香了。”

那孙禄寿跟着爹娘赶路赶得急,早就饿了,这会子见缝插针,挤过来坐在长凳上,摸过一双筷子,也不知道谁的,就去夹菜。

“呵呵,都是一家人,就别见外了。”他涎皮赖脸地说着。

“给我滚一边去。”顾蕊摸起筷子快准狠地一下敲在他的手背上,骂道,“谁跟你一家人?哪凉快哪呆着去。”

孙禄寿嗷地叫了一声,又要去抓那葱花饼子,却被陆凌风一脚踩在长凳一头,把他给弹地上去了。

见自家儿子摔了个嘴啃泥,孙翠香气死了,泼妇的本性暴露无遗,上前就去抓打顾蕊,嘴里还对着咏梅骂骂咧咧的,“看你养出来的好儿子!眼里没有丈人丈母娘就算了,还敢不给大舅哥吃饭?”

那孙翠香一脸凶相,还吼着杨大树,“你个窝囊废,眼睁睁看着儿子被人打,死人哪?”

杨大树被他婆娘一吼,跟头野牛一样直奔陆凌风而去。

咏梅吓傻了,没想到她哥哥嫂子这么不讲道理,一见孙翠香扑向顾蕊,她就跟护雏的老母鸡一样迎上去,“嫂子,打我,别打她。”

孙翠香哪里还管什么亲戚的情面,遇佛杀佛,遇鬼杀鬼的一茬,对着迎上来的咏梅就是两个大耳刮子,打得咏梅那是眼冒金星,嘴角流血。

顾蕊见这婆娘凶地没有道理,知道今儿不给她个厉害的,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于是,她一声不吭,抄起桌上的碗一磕,碎成两半,她捏着碗茬就戳向孙翠香伸出来的手。

孙翠香没料想顾蕊有这么股子狠劲,等她发现已经来不及收手,打了咏梅的那只右手恰好就碰到了那锋利的碗茬,就听她“啊”地一声大叫,手跟遇到热油一般飞快地缩回去。

血,在她手背上喷溅,跟开了一朵瑰丽的大丽花一样。

“杀人了,杀人了……”吃了亏的孙翠香脑子反应不慢,当即就朝院子里跑,一边跑嘴里还一边喊着,显然是想惊动四邻八舍的。

顾蕊当机立断地赶上去,捏着个碗茬狂追孙翠香。

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顾蕊豁出去一副要杀了她的模样,反而把这凶婆娘给吓住了,就见她魂不附体满院子乱窜,不停地喊着“救命”。

顾蕊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其实她不过是想吓唬吓唬她,杀杀她的威风的,哪里会杀了她?

要真的想杀她,刚出手时就奔着她的颈部大动脉去了。

这也是做大夫的好处,对于哪些致命的地方,她了如指掌,不过是想给她放放血罢了。

孙翠香虽然凶,到底上了年岁,哪比得上顾蕊身轻如燕的?是以,她没追几圈就把孙翠香给逮着了,一把揪住她的后领子,那碗茬就贴上她的粗脖子。

“饶命啊,好外甥,快放了我。”这会子,她也知道叫顾蕊外甥了。

顾蕊只嘿嘿冷笑,拿碗茬子在她的粗脖子上转着,“你说,这上头哪块肉鲜嫩呢?”

孙翠香顿时吓得面色如土,浑身抖得跟筛糠一样。

屋内,杨大树不费吹灰之力就被陆凌风给绊倒在地上,顺带着又踏上一只脚,踩得他丁点不能动。

孙禄寿悄摸地摸着门闩,想背后来个阴的,却不料陆凌风跟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一个扫堂腿踢过去,孙禄寿就倒地上不省人事了。

杨大树发出一声惨叫,“儿啊……”

陆凌风的脚尖在他背上只一碾,就能听见咔咔几声响,跟骨头碎了一样,杨大树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疼痛不过,他也顾不得儿子是不是还有口气,就求咏梅,“好妹子,你快叫他放了我。”

他终于知道咏梅是他的妹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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