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难测,叔叔们远在天边,就更难测了。不如请叔叔们回京吧。”

朱允炆的话说的也很清楚明白,自己明知这件事的意义,但有着自己的想法和做法。既然主仆二人的话几乎已经说透了,董平安知道自己再劝阻也没有意义,也就放弃了抵抗。

二人返回奉天殿中,铺开笔墨。洪武皇帝已下过旨意,如果朱允炆再下圣旨,那就是公然否定自己的皇爷爷。所以朱允炆要写的,不是天子对臣下的圣旨,而是侄子对叔叔的家信。由朱允炆亲笔写就,更见赤诚。

信中言明,洪武皇帝宾天,允炆日夜恸哭。种种家国大事,还需请教叔叔。至于大行皇帝出殡,更不可无叔叔在场。皇爷爷虽体恤叔叔舟车劳顿,教叔叔不必回京。但我等身为人子、为人孙,又岂能不在灵前尽孝。万望叔叔尽快来京。分作若干份,遣快马送抵各藩王处。

楚王朱桢今年三十四岁。在朱元璋的子嗣中,他排行第六。

四月间,闻听父皇病危,朱桢当即就要赴京探望。他的封地离应天并不远,乘船沿长江顺流而下,不消五天就可以抵达应天府。然而,随着父皇病危消息一起来的,还有父皇的圣旨。旨意说的很明白,此番病重毋须探望,即使皇帝真有不幸,也不必赴京奔丧,务必镇守番地,勿使生乱。

这样的旨意给燕王、代王这样的戍边王爷,还可以理解。但是楚地承平日久,早已没有什么叛乱。让朱桢也驻守楚国,不许回京,这勿使生乱的理由无论如何也有些牵强。

“父皇年纪越大,对我们戒心也越来越重了。”

朱桢这样思衬着。

五月十五日,朱桢就收到父皇归天、皇长孙朱允炆继承大统的信息。朱桢早就听说,近年来父皇年迈,许多朝政都交给朱允炆办理。如今给朱允炆承统,并不使他意外。朱桢当然也明白,自己这个庶出的第六子,能在楚地做个逍遥王爷已经是极限,从不曾有过更高的奢望。

但是仅仅两天之后,朱桢就收到朱允炆写给他的亲笔信。信中言辞恳切,希望他能赴京奔丧。

这让朱桢有些犯难,若是去应天,是违背先皇的旨意,但若是不去,又怕这个侄子今后记恨,与他为难。

“臣以为,王爷还是去应天的为好。”朱桢最信任的幕僚徐伯诚说道:“王爷该去应天,理由有三。”

“一是君父去世,儿孙归家,寻常人家尚且如此,何况王爷天家贵胄。二则新皇已定,虽然尚未登极,但却早已行君之实。虽然不是发诏书,但这家信也可以说是新皇的旨意。如果执意不去,那便是违旨不遵,这是大忌。三则边陲的几位藩王手握雄兵,倘若真的做起乱来,这天下尚未可知,不如乘机与他们见上一面,既可以乘机向他们示好,更可以了解藩王们的情况,便于我们早做准备。

徐伯诚的分析鞭辟入里,朱桢不住点头:“卿言甚善”

与此同时,几乎所有的藩王,也都在类似的选择中做了与朱桢相同的选择。十七路藩王或近或远,浩浩荡荡向应天府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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