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山虽然无名,上山的这条路却有个名字,名为五钱路。原本在山脚下有个山寨,在上山常走的小路上设了个卡子。若有人从此路上山,便要缴纳五个铜币。

其实这也非拦路抢钱。五个铜币并不算多,而且也不白交。可以卡子旁边的茅棚里歇脚喝些茶水。

这座无名山岗不算大,也算不得小,没有一日绝对走不出去。山中多猛兽,一人走山路也不安全。一般人走到这,交了钱便会在这等人,同行人再一并进山。

若是路急,可以在交五个铜币,请寨子里的人送过去,或者干脆在寨子里住一夜,来日趁早赶路。

这个寨子也不是什么匪窝。原本只是几个山中的猎户搭的草棚,供他们夜宿休息。后来年成不好,有逃荒的乡民来此住下,久而久之成了个小山寨。说到底都是些苦命人。

一年前,附近鸭河镇闹了匪患。其实也不是那些打家劫舍的恶徒,只是几个毛贼。官老爷贪功冒进,上报了大案,领了一大笔朝廷下发的饷钱。找了几个毛贼顶罪有些说不过去,便带着乡勇差官围剿了这个寨子。

毕竟这里设卡收钱有违朝廷法度,他们又不入民籍,也不缴税务。他们不是匪患,哪谁还是啊?

寨子里听到了风声,弃寨而逃。有的投奔了亲戚,实在走投无路的,就真成了山上的贼匪,抢夺过路人的财物。官老爷剿匪捞到了油头,反而乐见这些匪患案子。

这世间有几个是天生恶人?还不都是被逼出来的。

原本的淳朴山民也发现劫道的营生远比之前的法子来钱快,还轻松。只要不害人命,就算被官府抓了,花些钱财打点,没几日便又出来了。倒有了官匪一窝的意味。后来就算杀了人,不见尸首,官家打点的多些,官府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是被山间野兽叼走了。

如果做恶却没有恶报,反而过得更好,又有几个会坚持做个好人呢?

再后来,这条五钱路便没人走了,要翻山也会等人结伴,绕些远路。

韩风晓他们并不知道这些。自然选了这条早被千百人踩出来的路。他们刚进山,便被这几个匪人盯上了。

一个弱冠少年,一个妙龄少女还有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哪还有这么容易的买卖了?

所以几个人拿了家伙,连夜摸进了山里。

他们也不想想,这片山岭一个青壮汉子都不敢夜宿,这三个少男少女为何会有如此大的胆子连夜上山。

财迷心窍,一叶障目。

几个小贼脚下动作很利落,之前不敢走的太快,还是怕被发现。

约莫半个时辰,一个眼尖的青年贼人便看到那个身穿麻衣的少年在树边解手。他打了声鸟哨,通知几个同伙。

见到少年落单,事情便更好办了。他们倒不是担心吓到连个姑娘,只怕这少年会在旅伴面前逞英雄。年轻人血气方刚,容易干傻事。

虽然人多势众,就是对方要拼命也不用怕。不过他们只是求财,若是动静闹大了,出了人命,就得不偿失了。

几个汉子靠近麻衣少年,故意踏出了些响动。

韩风晓一边哼哼唧唧,一边系上裤子。他是真的想解手了,沙冬儿如影随形的跟着,有时还是挺麻烦的。

他看到几个手持钢刀的汉子,惊慌的说道:“几位侠士,这是要作甚?”

这是常袁教他的,乡野见看到不好惹的,一定要叫声大侠打声招呼。要是些草莽武夫,刚生歹意,听了句侠士的名号,一时碍于面子,便放过了。

后来韩风晓独自远行时才发现,完全是那个王八蛋骗他,没什么鸟用。还不如上去两拳最实在。不过这习惯是改不了了。

几个小贼嘿嘿冷笑,一个黑脸的汉子说道:“不用怕,跟你借点钱花。”

麻衣少年很上道立马连声答应道:“好说好说,别伤和气。”

不过后半句就开始气人了。

“借钱伤感情,要不还是做比买卖吧。我把钱给你,你们把刀卖我。”

黑脸汉子的脸更黑了,怒道:“少贫嘴,和你借钱是瞧的起你。快点拿钱,慢了,大侠我这刀可没个准。”

看吧。就不能开这头。

麻衣少年有些为难的嘟囔道:“钱倒是有不少,就是太沉怕你们拿不动。”

一个麻子脸晃着刀说道:“不用抄心,就你背了箱金条,哥几个也能抬回去。”

麻衣少年伸手入怀,摸索一阵。

他怀里东西还真不少,一柄没鞘的短刀,一个小布包包着两枚铜币和一缕白发——背着重剑着实有些乍眼。再有就是一袋子银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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