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半月,冬意渐浓,岁染下了今年第一场雪。雪很大,足下了三个时辰,举目望去已是皑皑一片。
风雪刚驻,身穿麻衣的中年汉子便麻利的立起了烤白薯的摊位。不同往日,汉子脚边多了一个半米高的炭炉,冒着屡屡青烟。
摊子刚立得,便有一个窈窕的身影出现在巷尾,探着脑袋四下观望。
中年汉子轻叹一声,满脸忧愁。他朝着那个身影招了招手,那条俏影便不再躲躲藏藏,径直走向摊子。
看步子不紧不慢,却只是眨眼间,一个女子已经站在中年汉子面前,她的身后竟然没留下一个脚印。
好美!美的不食人间烟火!
就算是中年汉子,也不得不赞叹一声。虽然相伴千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女子的真容。
女子身穿墨色长衣裙,不知是何布料,通体都散发着如同甲胄般的暗淡光泽。不过比起女子的容貌,这身装束便失去了奇异之处。
女子二十岁上下。在寒鸦国,女孩多是双八出阁,她的年纪算是个老姑娘了。可那雪嫩如初生婴儿,吹弹可破的肌肤,却会让妙龄少女都嫉妒不已。
女子修眉端鼻,眉似远山近柳依,鼻似翘崖近玉琢。双颊微现梨涡,尽管天气寒冷,却不见一丝红润。一双丹凤眼,颇具灵性,流水般的瞳仁隐隐闪动着妖异的红光。最引人注目的便是她那一头长发,不似寻常女子的青丝,而是远胜这场冬雪的白发,披散至腰际,每根发丝都透着冻彻心扉的寒意。
就算站在神封地判官面前,女子仍旧不愿去掩饰一身浓重的杀气。
长裙墨带飘身束,踏雪无痕轻罗步。一剪红瞳分生死,万数雪丝命断途。
中年汉子无奈说道:“你怎么出来了?”
长裙女子无所谓道:“早晚都要出来的。”
中年汉子苦笑道:“就不怕被人看到吗?”
长裙女子仍旧用那种风轻云淡的口气答道:“该看到早晚都会看到,无缘相见的,永远也见不到。”
中年汉子无可奈何的搓了搓手,对于这个老相识,他真的是束手无策了,最后只好劝道:“今日雪大,没什么人,你随性些也罢。玩够了,就回去吧!”
长裙女子点点头,眨眼间便又消失在了巷尾……
……
大雪过后,温度一下子冷了几分。
罗兰在灶房折腾了好一阵,终于找出了一个铜火锅。她一脸幸福的对莎冬儿说道:“我们晚上吃火锅!在我家乡,第一场雪后,就要吃火锅的。你没吃过吧?”
莎冬儿不说话。
罗兰立马把下巴扬的高高的,头顶的翘发也同主人一样骄傲的竖起,她笑盈盈的说:“那你今天可有口福了。尝尝我特制的温补锅子,再喝碗乌梅清酒,保准你比抱着炭盆还舒服!对了,现在就得准备了……韩风晓!韩风晓!”
罗兰的喊声三里外都听得到,躲在屋外练功的韩风晓只得收了架势,跑进屋子领命。
由于那日比试的喜钱银币被罗兰看的清楚,这段日子的伙食标准便是水涨船高,顿顿都有荤腥。
韩风晓平常只是对自己严苛些,对于罗兰并不吝啬。只不过罗兰知道少年穷,也不舍得要这要那。现在发现了韩风晓的小金库,便不再顾忌。
韩风晓自觉对不住两个姑娘,却不知道怎样回报,也就只能在吃食上稍作补偿。不过过惯了穷日子的少年还是不时腹诽。谁要是真得了罗兰这样的媳妇,早晚得被吃垮了。
外面刚下起雪,罗兰便已经开始写单子了。天气冷了,罗兰可不愿意出门。所需之物全然是列好单子,再派少年去买。
莎冬儿不放心韩风晓,每次都要跟着。现在她的伤已经好了七八分,也不再披着自己影子化为的黑袍,而是一身青色棉衣,当然是韩风晓给她买的。
莎冬儿穿上普通装束,倒是少了一身鬼气,反多了几分可爱。只不过没了黑袍,一身四阶巅峰的气势便毫无掩盖,这还是莎冬儿极力压制的结果。
现在岁染鱼龙混杂,莎冬儿现身也不太方便。所以出门时,她便会潜进韩风晓的影子里。韩风晓第一回看到时可是震撼不已,不过时间久了,便也见怪不怪了。
今日莎冬儿也有些懒惫,不愿出门,只分出些许黑影种在了韩风晓的影子里,便让少年独自去了。
韩风晓在街上转了一圈,便买全了东西。
他走在一个无人的角落,影子里的那颗种子立刻活了过来,变成一缕黑丝,缠住了少年肩上的大包袱,直接拉进了影子里。
韩风晓淡淡一笑。莎冬儿可比罗兰细心多了,就算没有跟着,也还惦记着他。
没了一大包累赘,韩风晓便想多转一会。好久没吃白薯了,他有些想念那味道,当然,也想卖白薯的大叔了。
结果,少年刚走到巷角,正看到一个妖魅女子迎面而来。
一头长发如雪,飘飘荡荡,一双眼眸如水,泛着红光。最要命的是,明明走在厚有一尺的积雪上,身后却没留下一个脚印。
这可把韩风晓吓坏了。小时便听说,世间有种雪鬼,多是化为漂亮女人,专吃年轻男子的心脏。他这命还真苦,第一回自己出门就撞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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